"风中柳絮水中萍":风中的柳絮,水面的浮萍,
"聚散两无情":聚散离合都冷酷无情。
"斜阳路上短长亭":夕阳下路途延伸,长亭短亭连绵不绝。
# 短长亭:古代驿路上设置的专供人们送别、休憩之所。
"今朝第几程":今日又到了第几段行程?
"何限事":世间多少事,
# 何限:无限。
"可怜生":人生实可悲。
# 生:这里指一生一世。
"能消几度春":还能度过几个春天呢。
"别时言语总伤心":分别时说的话总是让人伤心,
"何曾一字真":又何曾有过一句真心话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忆别词,通过自然意象与生活场景的交织,抒发送别后对聚散无常的感慨、对时光易逝的叹惋,以及对离情“无情”表象下深情的反讽,表达了“聚散虽无情,深情却难抑”的矛盾心绪。
2. 写作手法
比兴:开篇即以“风中柳絮水中萍”起兴,以“柳絮随风飘飞”“浮萍顺水漂流”的自然意象,比喻人生聚散的无根性与偶然性。二者皆无自主、漂泊不定,暗含“聚散不由人”的宿命感。此“比”既引出后文“聚散两无情”的感慨(“兴”),又以物喻人,将抽象的聚散之情具象化,为全词奠定哀婉基调。反语:“聚散两无情”表面称“无情”,实为“反话”,天地聚散本无情感,但人因深情而觉其“无情”,愈言“无情”,愈显离别的锥心之痛;结尾“何曾一字真”以质疑离时言语的“无一句真心”作结,看似决绝,实则是深情难抑的抱怨:千言万语终成空,唯有“伤心”二字最真。反语的使用,将“怨”与“情”的矛盾推向极致,更显情之深挚。情景交融:上片“斜阳路上短长亭”一句,“斜阳”的暮色、“短长亭”的送别地标(古时十里一长亭、五里一短亭),共同构成萧瑟的离别场景,景中渗透“牵肠挂肚”的怀念;下片“何限事,可怜生”以“世事无常”的感慨为情,“能消几度春”则以“春光易逝”的景语,暗合“离别之日即春光消损之时”的怅惘,景与情层层递进,将伤别、叹时、怨世融于一体。
3. 分段赏析
上片前两句“风中柳絮水中萍,聚散两无情”,用“风中柳絮”“水中萍”两个常见意象,以物喻人——柳絮随风飘转、浮萍随水漂流,本就象征漂泊无依;二者叠加,更强化了人生聚散如浮萍柳絮般身不由己的无奈。“聚散两无情”直抒胸臆,将自然现象升华为对人际聚散的体悟,点明全词基调。“斜阳路上短长亭。今朝第几程”转向具体场景:夕阳映照的路上,长短亭台依次排开(古代亭台常为送别之地),“今朝第几程”以追问口吻,写出离人面对漫长路途时的迷茫——不知此刻已走到哪一段,也不知未来还有多少分离。景中含情,将抽象的“聚散之痛”具象为眼前的画面。下片“何限事,可怜生”承上启下,“何限事”指人生有太多无奈之事,“可怜生”以口语化的叹息,传递出对命运的无力感。“能消几度春”用问句收束前意:如此多的烦忧,又能经受得起几回春天?以“春”代指美好时光,暗含“青春易逝、欢乐难久”的感慨。“别时言语总伤心,何曾一字真”直抵情感核心:离别时那些安慰或承诺的话语,听起来令人心酸,可细想起来,竟没有一句是真心话。看似平淡的陈述,却道尽人际间虚与委蛇的凉薄——聚散本已无奈,连离别的言语都成了敷衍,更添一层悲凉。
4. 作品点评
这首词景含情,情融景,哀婉低诉,质朴率真,不饰浮艳,不显忸怩,自然流露,堪称性灵之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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