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夙昔抱奇气":从前我胸怀不凡的志气,
"遨游山水中":在山水之间自在漫游。
"山水岂不佳":山水难道不美好吗,
"心怀自忡忡":只是我心中总怀有忧虑。
"于今老将至":如今年老将至,
"遨游兴无穷":漫游山水的兴致依然不减。
"青天倚绝壁":青天仿佛斜倚着险峻山崖,
"白石悬孤桐":白色岩石上孤悬着一棵桐树。
"时乘小红车":时常乘着轻便的小红车,
"朝西暮复东":清晨向西出发,傍晚又转向东方。
"登登牛头岭":一步步登上牛头山岭,
"浮云绕苍空":浮云缭绕在苍茫天空。
"杨柳落晴雪":杨柳飘絮如晴空飞雪,
"桃李吹春风":桃李花开随春风摇曳。
"斜阳下鸟道":夕阳洒在飞鸟盘旋的山路,
"野雉藏蒿蓬":野鸡躲藏在蒿草丛中。
"偶逢碧眼僧":偶然遇见一位碧眼僧人,
"呼我赘世翁":称我是“人世间的累赘老翁”。
"叩之不复语":向他询问,他却不再应答,
"矫首看归鸿":只抬头凝望归去的鸿雁。
1. 分段赏析
开篇前六句直抒胸臆,“夙昔抱奇气”中“奇气”点明少年不凡志气,“遨游”展现洒脱之态,而“忡忡”二字揭示内心隐忧,山水虽美却难解忧思,形成抱负与现实的鲜明对比。“于今老将至”反促“兴无穷”,以“老”与“兴无穷”的对照,展现白发之年对山水的痴迷,这种看似矛盾的表达恰恰突显超脱世俗的执着追求。中段铺陈牛首山四季奇景。“青天倚绝壁”运用拟人手法写山势险峻,“白石悬孤桐”既实写崖壁孤树,又暗喻诗人高洁品格,刚劲意象中见孤傲风骨;“时乘小红车”以“朝西暮复东”的随意行迹,写尽老来不羁性情,“登登”拟声词生动再现攀登趣味。写景句尤为精妙:“浮云绕苍空”以动态云烟衬托山岭巍峨;“杨柳落晴雪”将柳絮比作晴空飞雪,绚烂春景中暗含凋零之叹;“桃李吹春风”展现花开花落的自然规律;“斜阳下鸟道”以险径斜阳烘托暮年心境,“野雉藏蒿蓬”借雉鸟隐草寄托避世情怀,景语皆成心语。末四句借偶遇点题,“碧眼僧”的异相与“赘世翁”的戏称形成鲜明反差,“赘世”直言世俗累赘;“叩之不复语”的沉默与“看归鸿”的凝视,以大雁南归的自然意象替代言语回答——鸿雁去留随心,恰似人生当随本性,至此豁然开悟。诗中“孤桐”“归鸿”意象遥相呼应,一“悬”一“归”,从孤绝到释然,完整展现了从执念到放下的精神升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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