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松花冈头雷雨急":雷雨中的松花冈头急雨如注,
"坡陀流膏渍香汁":山坡上蒸腾的水汽浸润着芳香的汁液。
"新泥日蒸气深入":新泥在阳光下热气深入土层,
"穿苔破藓钉戢戢":菌菇穿透苔藓,密密麻麻如钉般生长。
"如盖如芝万玉立":它们如伞盖、如灵芝,万千玉立,
"紫黄百余红间十":紫色、黄色的有百余个,其间夹杂着十个左右红色的。
"燕支微匀滑更湿":仿佛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,滑润而湿润,
"倾筐盛之行且拾":人们背着竹筐边走边捡拾。
"天随杞菊谩苦涩":即便像天随子笔下的杞菊般苦涩,
"采归芼之脱巾笠":采回家后烹煮时也可摘下头巾草帽。
"桑鹅楮鸡皆不及":桑树上的菌菇、楮树上的菌菇都比不上它,
"嫫姑天花当拱揖":就连传说中的嫫姑天花菌也该对它拱手称服。
"盐豉作羹炊玉粒":用盐豉煮成羹汤,配上白米饭,
"先生饱饭踏晓日":先生饱餐后踏着清晨的阳光,
"更遣樵青行负笈":还派书童背着书箱一同出行。
1. 分段赏析
“松花冈头雷雨急,坡陀流膏渍香汁”两句交代菌子生长环境。首句以“雷雨急”渲染松花冈头的动态场景,为菌子萌发造势;次句“流膏渍香汁”状雨水浸润土地的肥沃,“香汁”暗喻土壤孕育菌子的丰美养分,为后文菌子生长做铺垫。“新泥日蒸气深入,穿苔破藓钉戢戢”两句刻画菌子破土情态。“新泥日蒸”写泥土经日照蒸发湿气,营造适宜菌子生长的温润环境;“穿苔破藓”以拟人化笔调,展现菌子破土而出的蓬勃生命力,“钉戢戢”(如铁钉密集排列)比喻菌子初现的形态,突出其数量繁多、长势旺盛。“如盖如芝万玉立,紫黄百余红间十”两句描绘菌子外观。以“如盖”“如芝”“万玉立”连用比喻,从形状、色泽、姿态多角度勾勒菌子挺拔洁净之态;“紫黄百余红间十”枚举色彩比例,凸显菌群色彩斑斓的视觉效果,语言简洁而画面感鲜明。“燕支微匀滑更湿,倾筐盛之行且拾”两句聚焦采摘过程。“燕支微匀”以胭脂喻菌盖色泽柔美,“滑更湿”补充雨后菌体的温润质感;“倾筐盛之”“行且拾”白描采摘动作,节奏轻快,传递出收获的愉悦与急切。“天随杞菊谩苦涩,采归芼之脱巾笠”两句以对比见菌子价值。借唐代陆龟蒙(号天随子)采食杞菊的清苦,反衬菌子滋味之美;“采归芼之”(采摘后烹煮)衔接生活场景,“脱巾笠”细节流露劳作后的自在,暗含对山居生活的满足。“桑鹅楮鸡皆不及,嫫姑天花当拱揖”两句以类比赞菌子地位。将菌子与“桑鹅”(木耳)、“楮鸡”(蘑菇)等菌类对比,直言其品质更优;“嫫姑”(草菇)、“天花”(天花蕈)拟作宾客“拱揖”,以拟人化手法推崇菌子为众菌之尊,幽默中见夸张。“盐豉作羹炊玉粒,先生饱饭踏晓日,更遣樵青行负笈”三句收束于食菌场景。“盐豉作羹”“炊玉粒”(煮米饭)写菌子入馔的简素美味;“饱饭踏晓日”刻画饱食后踏日而行的闲适形象;“遣樵青负笈”(命书童背笈)以生活细节收束,既显文人雅趣,亦寓隐逸生活的自足与从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