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沔彼流水":条条河流水弥漫,
# 沔:流水满溢貌。
"朝宗于海":倾注大海去不休。
# 朝宗:朝向,归宗。本意是指诸侯朝见天子,后来借指百川归海。《周礼·春官大宗伯》:“春见曰朝,夏见曰宗。”后来借指百川归海。
"鴥彼飞隼":空中游隼迅捷飞,
# 隼:凶猛的鸟,如鹰、雕、鹗、鹞等,都成为隼,其特点是善于捕杀猎物,飞得高。,鴥:逆风疾飞貌。
"载飞载止":时而飞翔时停留。
# 止:停歇。,载:句首语助词。
"嗟我兄弟":可叹可悲我兄弟,
# 嗟:嗟叹。“嗟”字贯下两句,意即嗟叹我的兄弟即国人、诸友。
"邦人诸友":还有乡亲与朋友。
# 诸友:各位同僚。,邦人:指同邦国的人,犹今所谓“同胞”。
"莫肯念乱":没人想到止丧乱,
# 念:“尼”之假借,止。一说顾,关心。
"谁无父母":谁无父母任怀忧。
"沔彼流水":条条河流水弥漫,
"其流汤汤":水势浩荡奔腾急。
# 汤汤:义同“荡荡”,水大流急貌。
"鴥彼飞隼":空中游隼迅捷飞,
"载飞载扬":高高翱翔可任意。
# 扬:高飞。
"念彼不迹":想到有人不循法,
# 不迹:不循法度,不按正道而行。
"载起载行":坐立不安独悲凄。
# 载起载行:坐立不安的意思。起,起来。行,行走。
"心之忧矣":心中愁苦无处诉,
"不可弭忘":久久难忘积胸臆。
# 弭:止,消除。
"鴥彼飞隼":空中游隼迅捷飞,
"率彼中陵":沿着山陵飞来回。
# 中陵:陵中。陵,丘陵。,率:循,沿着。
"民之讹言":流言蜚语四处传,
# 讹言:谣言。
"宁莫之惩":无人制止和反对。
# 惩:止。,宁莫:难道不。
"我友敬矣":告诫朋友应警惕,
# 敬:同“警”,警戒,提防。一说用心,慎重。
"谗言其兴":种种谣言正如沸。
# 谗言其兴:谗言如此兴盛。其,如此。
"《沔水》":《沔水》这首诗,
"规宣王也":意图是规劝周宣王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四言古诗,也是一首政治讽喻诗。通过连用两组比兴句,以流水、飞鸟等意象,分别暗示诗人处境困窘、忧心忡忡及不得自由的状态,表达诗人对祸乱与谗言的忧思及对友人的劝诫之情,增强诗歌艺术表现力。
2. 写作手法
起兴:每章以“沔彼流水”“鴥彼飞隼”起兴,首章写流水归海、飞鸟栖息,引出对兄弟友人“莫肯念乱”的感慨;次章描绘流水浩荡、飞鸟高翔,引发对时局乱象的忧虑,由景及情,自然引出下文。比喻:“鴥彼飞隼,载飞载扬”,以“飞隼”比喻为非作歹的不法之徒,展现其肆意妄为的行径,生动刻画作乱者形象,将抽象的祸乱具象化,加深读者对社会乱象的认知。对比:将诗人“念乱”的忧心与当权者“莫肯念乱”的冷漠相对比,“嗟我兄弟,邦人诸友。莫肯念乱”,凸显诗人的忧患意识;同时,以“飞隼”的自由与诗人的忧虑不安对比,强化乱世中个体的无奈与悲哀。借景抒情:“沔彼流水,其流汤汤。鴥彼飞隼,载飞载扬”,通过描写“流水”“飞隼”之景,将动荡不安的时局融入其中,抒发对祸乱不止、谗言横行的忧虑,使情感表达含蓄深沉。
3. 分段赏析
第一章:“沔彼流水,朝宗于海。鴥彼飞隼,载飞载止”四句是比兴之笔。“沔彼流水,朝宗于海”描绘出水流奔赴大海的壮阔景象,“鴥彼飞隼,载飞载止”刻画了猛隼飞行时能停能歇的自在状态,暗喻诗人自身处境不如流水与飞鸟安定。“嗟我兄弟,邦人诸友。莫肯念乱,谁无父母?”直抒胸臆,诗人感慨兄弟、友人都不关注祸乱,反问在祸乱之下,谁没有父母需要担忧,表达对当权者不作为致使祸乱不止的叹息,以及对家人安危的忧虑。第二章:“沔彼流水,其流汤汤。鴥彼飞隼,载飞载扬”依旧以比兴起笔。“沔彼流水,其流汤汤”展现流水浩浩荡荡奔涌的态势,“鴥彼飞隼,载飞载扬”写出飞隼肆意翱翔的模样,以此烘托诗人因目睹不法之徒胡作非为,而产生坐立不安、忧心忡忡的心境。“念彼不迹,载起载行。心之忧矣,不可弭忘”进一步说明,诗人想到那些不守法规的人,内心忧虑得难以入眠,这种忧愁无法消除忘记,突出诗人对社会乱象的深切担忧。第三章:“鴥彼飞隼,率彼中陵”以飞隼沿着丘陵飞行起兴,写飞隼能自在地在丘陵间飞翔,反衬诗人自身不得自由,无法摆脱社会不安定带来的困扰。“民之讹言,宁莫之惩?我友敬矣,谗言其兴”则直言民间谣言四起,却无人制止,诗人告诫友人要保持警惕,因为谗言随时可能兴起,体现出诗人对无人平息谗言祸乱的愤慨,以及对友人的关心与劝诫。
4. 作品点评
这首诗饱含着作者忧惧谗言、担忧乱世的感叹,是对“乱世谗言纷起,贤臣横遭灾祸景象”的高度艺术凝练。
# 兴也。此忧乱之诗。言流水犹朝宗于海,飞隼犹或有所止,而我之兄弟诸友,乃无肯念乱者,谁独无父母乎?乱则忧或及之,是岂可以不念哉?
宋朱熹《诗集传》
# 暮鼓晨钟,发人深省。
近代吴闿生《诗义会通》
# 寺院钟鼓声,悠远深长,庄严肃穆,但同时又是周而复始,单调划一,在情调上同这首诗实在相去甚远,不知何以会有此比喻。此诗三章,初因乱不止而忧父母,继以国事不安而忧不止,终以忧谗畏讥而告诸友,笔端跳跃不停,无迹可寻,反映了作者因祸乱而心绪不宁的心理状态。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它,还是《乐记》所谓“其哀心感者,其声噍以杀”来得恰当。
近代程俊英《诗经注析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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