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童童孤生柳":孤零零的柳树长得枝叶茂盛,
"寄根河水泥":把根扎在河边的泥地里。
"连翩游客子":行色匆匆的游子,
"于冬服凉衣":在冬天还穿着单薄的衣裳。
"去家千里余":离家已有千里之多,
"一身常渴饥":独自一人常常忍受着饥渴。
"寒夜立清庭":寒夜里站在清冷的庭院中,
"仰瞻天汉湄":抬头眺望天边的银河岸边。
"寒风吹我骨":寒风吹着我的骨头,
"严霜切我肌":凛冽的霜雪刺痛我的肌肤。
"忧心常惨戚":心中的忧愁常常让我悲痛不安,
"晨风为我悲":连清晨的风也为我悲伤。
"瑶光游何速":瑶光星运行得多么迅速,
"行愿去何迟":可我的归乡之愿却实现得多么迟缓。
"仰视云间星":抬头看云间的星星,
"所若割长帷":它们像被剪开的长帷幕上的点缀。
"低头还自怜":低下头来自我怜惜,
"盛年行已衰":正当盛年却已显得衰老。
"依依恋明世":恋恋不舍地眷恋着清明的世道,
"怆怆难久怀":内心的悲伤难以长久承受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五言古诗,也是一首描写游子的诗。通过描写游子在寒冬中的生存困境、动作神态与心理活动,既展现了游子无依无靠、长期困顿的生存状态,也表达了对归乡的迫切渴望与愿望难成的无奈。
2. 写作手法
起兴:“童童孤生柳,寄根河水泥”开篇起兴,“童童”状柳树枝叶繁茂,却“孤生”于“河水泥”边,根基不稳、环境贫瘠,诗人不直接写游子境遇,而是借这株生长于恶劣环境的孤柳,暗指游子漂泊无依的处境。柳的“孤”与游子的“独”相契,柳的“寄根贫瘠”与游子“离家千里、无枝可依”呼应,既为后文描写游子困顿做了自然铺垫,又让漂泊之苦变得具体。这种起兴不直白说教,而是以自然景物的特质隐喻人情,让全诗的悲戚基调从开篇便悄然奠定,情感表达更显含蓄深沉。白描:“寒夜立清庭,仰瞻天汉湄”,仅以“寒夜”“清庭”“仰瞻”等极简笔墨,勾勒出游子在冷寂冬夜独自伫立庭院、仰望天河的场景,空旷的环境与孤独的身影形成反差,孤寂感扑面而来;“寒风吹我骨,严霜切我肌”则以“吹”“切”两个动词,直白描绘寒风透骨、严霜割肌的酷寒,无过多修饰,却将冬夜的凛冽与游子的无依承受刻画得入木三分。此外“低头还自怜,盛年行已衰”,以“低头”的动作、“盛年已衰”的对比白描,既写身体衰老,更显精神消磨,让漂泊的苦与悲在平实笔触中自然流露。
3. 分段赏析
“童童孤生柳,寄根河水泥”两句以孤柳起兴。“童童”形容柳树枝叶茂盛,却“孤生”在“河水泥”边,根基不稳、环境贫瘠。诗人借这株生长在恶劣环境中的孤柳,暗喻游子漂泊无依的处境。“连翩游客子,于冬服凉衣”两句转写游子。“连翩”形容游子像鸟儿一样辗转漂泊、身不由己。“于冬服凉衣”则是反常的情景,在寒冷的冬天却穿着单薄的衣服,一个“凉”字既写出了衣物的单薄,更暗示了游子生活的困窘与处境的艰难,让人感受到其身心的双重寒意。“去家千里余,一身常渴饥”直抒游子的困顿。“千里余”点出离家之远,空间上的距离强化了孤独感;“常渴饥”则从生理需求上描绘其生活状态,“常”字说明这种困苦并非一时,而是长期的煎熬,进一步凸显了游子漂泊的艰辛。“寒夜立清庭,仰瞻天汉湄”描写游子的动作与环境。“寒夜”点明时间,“清庭”写出庭院的空旷冷清,与“寒夜”呼应,营造出孤寂的氛围。游子在这样的环境中“仰瞻天汉湄”(仰望天河岸边),动作中透露出迷茫与怅惘,仿佛想从天空中寻找一丝慰藉,却只有无尽的空旷。“寒风吹我骨,严霜切我肌”两句聚焦于严寒的侵袭。“吹我骨”写出寒风的凛冽,仿佛能穿透肌肤直抵骨髓;“切我肌”则描绘严霜像刀子一样割在皮肤上。这两句用“吹”“切”两个动词,将无形的寒冷化为有形的攻击,既写出了冬夜的酷寒,更衬托出游子无依无靠、只能独自承受苦难的悲苦。“忧心常惨戚,晨风为我悲”两句由外在环境转向内心感受。“忧心常惨戚”直接抒发内心的忧愁与悲伤,“常”字说明这种情绪的持久。“晨风为我悲”则运用移情手法,将自己的悲伤投射到晨风中,仿佛连自然界的风都在为自己的遭遇哀叹,强化了内心的悲戚之感。“瑶光游何速,行愿去何迟”两句通过对比写时光与心愿的矛盾。“瑶光”指北斗七星中的一颗,代指星辰、时光。“游何速”感叹时光流逝之快;“行愿去何迟”则抒发归乡的心愿实现得何其缓慢。一“速”一“迟”的对比,鲜明地表现出游子归乡心切却难以如愿的焦急与无奈。“仰视云间星,所若割长帷”描写仰望星空的感受。诗人抬头看云间的星星,觉得它们像把长长的帷幕割开了一个个小口。“割”字用得巧妙,既写出了星光在夜空中显得稀疏、零散的样子,也暗含了游子内心的破碎感,如同被割裂的帷幕,难以拼凑出完整的希望。“低头还自怜,盛年行已衰”写游子的自我怜惜。“低头”的动作与前文“仰视”形成呼应,从仰望星空的迷茫回到对自身的审视。“盛年”本是人生中最有活力的时期,却“行已衰”,不仅指身体因漂泊而显得衰老,更指精神在长期的困苦中变得萎靡,突出了漂泊生活对人的消磨。“依依恋明世,怆怆难久怀”两句收束全诗,抒发复杂的情感。“依依恋明世”写出游子对安稳、光明生活的眷恋与不舍,“依依”二字尽显深情。“怆怆难久怀”则表达了内心的悲伤沉重到难以长久承受,既有对现实困境的无奈,也有对未来的迷茫,将全诗的悲戚情绪推向高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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