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荆宣王问群臣曰":楚宣王问群臣,说:“
# 曰:说。,荆宣王:楚宣王。
"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":我听说北方诸侯都害怕楚令尹昭奚恤,
# 昭奚恤:人名,楚国当时著名的将领。,之:介词,作用在于取消“北方畏昭奚恤”得独立性,使它作为“闻”的宾语。,北方:当时指中原各诸侯之国。
"果诚何如":果真是这样的吗?”
# 果诚何如:“果”和“诚”是同义词,都是真正的意思。何如,怎么样。
"群臣莫对":群臣无人回答。
# 莫:否定性无定代词,相当于现代汉语的“没有谁”或“没有人。
"江乙对曰":江乙回答说:“
"虎求百兽而食之":老虎捕捉各种野兽来吃,
# 食:吃。,求:寻找。
"得狐":捉到一只狐狸。
"狐曰":狐狸对老虎说:
"‘":‘
"子无敢食我也":您不敢吃我,
# 无敢:不敢。,子:你。
"天帝使我长百兽":上天派我做群兽的领袖,
# 长:长官,首领。这里作动词,意为“做……首领”,掌管。,使:派遣、命令。,天帝:上天。
"今子食我":如果您吃掉我,
"是逆天帝命也":这就是违背了上天的命令。
# 逆:违抗。,是:这。
"子以我为不信":您如果不相信我的话,
# 不信:不真实,不可靠。信:言语真实。,以我为:以......为......:认为......是......。
"吾为子先行":我替你在前面走,
# 吾为子先行:我为你在前边走。为,介词。行,相当于现在汉语的“走”。
"子随我后":您跟在我的后面,
"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":看看群兽见了我,
# 走:相当于现代汉语的“跑”。这里指逃跑。
"’":有哪一个敢不逃跑的呢?
"虎以为然":老虎信以为真,
# 虎以为然:老虎以为狐狸说的很对。以为,认识,觉得。然,对,不错。
"故遂与之行":所以就和狐狸同行,
# 遂:于是,就。
"兽见之":百兽见了它们,
"皆走":都纷纷逃跑。
# 走:逃跑。,皆:都。
"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":老虎不明白群兽是害怕自己才逃跑的,
# 走:逃跑。,而:才。
"以为畏狐也":以为是害怕狐狸。
# 以为:认为。
"今王之地方五千里":如今,大王的国土方圆五千里,
# 地方五千里:“地”和“方”不是一个词。读到“地”时应略停顿一下。方五千里,五千里见方,即东至西五千里,南至北五千里。不要误会为五千方里。
"带甲百万":披铠甲的战士有上百万,
# 带甲:披盔甲,指披甲的战士。
"而专属之昭奚恤":却把百万大军托付给昭奚恤,
# 之:指百万军队。,属:委托。,专:专一,单独。
"故北方之畏昭奚恤也":所以,北方诸侯害怕昭奚恤,
# 故:所以。
"其实畏王之甲兵也":这件事的实情是害怕大王的军队,
# 甲兵:这里指军队。,畏:害怕。,其实:这件事的实情。“其实”是状语,“北方之畏昭奚恤”是本句的主语,“畏王之甲兵”是本句的谓语。
"犹百兽之畏虎也.":这就像群兽害怕老虎一样啊。”
# 犹:好像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则借事喻理的故事。故事通过老虎被狐狸欺骗的情节,描绘了狐狸假借老虎威势吓唬百兽的景象,体现了依仗别人势力欺压他人的行为本质,表达了对仗势欺人者最终不会有好下场的警示。
2. 写作手法
比喻:文中运用了寓言式的比喻手法,通过“狐假虎威”的故事形象地说明昭奚恤之所以令北方诸侯畏惧,并非自身威望,而是凭借荆王的强大国力。文中“狐”喻昭奚恤,“虎”喻荆宣王,“百兽”则喻北方诸国。这个比喻通俗生动,不仅巧妙化解了君王的疑问,也含蓄指出权威来源于君主,增强了荆宣王的自信与威望。
3. 分段赏析
第一段,文章开篇以荆宣王问群臣曰:“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,果诚何如?”起笔,直接点明楚宣王心中的核心疑问:北方诸侯是否真的畏惧大臣昭奚恤?一个“闻”字表明此乃传言,而“果诚何如?”四字则生动刻画出宣王对此事的关注、疑虑与求证心态。面对君王此问,“群臣莫对”的描写尤为关键,一个“莫”字精准传递出群臣的集体沉默与尴尬处境。这沉默既可能源于对权臣昭奚恤的忌惮,不敢妄议;也可能源于对问题本质的难以把握,不知如何作答。这种无声的场面为下文江乙的出场和精彩对答埋下了伏笔,也暗示了朝廷内部微妙的政治氛围。第二段,江乙的回应是整个故事的核心与精华。他并未直接回答宣王的问题,而是巧妙地讲述了一个“狐假虎威”的寓言故事。故事中,虎求百兽而食之,得狐,老虎的强势与狐狸的弱小形成鲜明对比。狐狸的狡诈通过其话语显露无遗:它声称“天帝使我长百兽”,以天命自居;并以“子以我为不信,吾为子先行,子随我后,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?”为饵,设计了一个看似合理的验证方式。关键动词“求”、“走”生动描绘了场景。老虎“以为然”,一个“然”字点出其轻信,遂“与之行”。当“兽见之皆走”时,老虎“不知兽畏己而走也,以为畏狐也”,两个“以为”深刻揭示了老虎被表象蒙蔽、未能洞察实质的愚蠢。第三段,江乙随即点明寓意:“今王之地方五千里,带甲百万,而专属之昭奚恤;故北方之畏昭奚恤也,其实畏王之甲兵也”。这里,“专属”点明昭奚恤权势的来源,“其实”一词则犀利地揭示了表象畏昭奚恤与本质畏王之甲兵的区别。最后,他以“犹百兽之畏虎也”作结,一个“犹”字将寓言与现实紧密扣合,形象而有力地说明北方畏惧的根源在于楚宣王强大的军事实力“甲兵”,而非昭奚恤本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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