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日暮倚修竹":日暮倚靠修长的竹枝,
"散步咏凉天":漫步时吟咏凉爽的天气。
"素娥应是无恨":素娥应当没有怨恨,
"玉貌似当年":容颜依旧如当年明艳。
"月照阑干花影":月光洒在栏杆与花影之间,
"花底玉笙双髻":花下玉笙声伴着双髻少女,
"清福几人全":能有几人享有这般清福。
"云捧夜珠出":云朵托着夜明珠升起,
"置我掌中间":轻轻置于我的掌心。
"绛河转":银河缓缓转动,
"银烛灺":银烛渐渐燃尽,
"未成眠":仍未入眠。
"人生离别何恨":人生离别何必遗憾,
"菱镜有时圆":菱花镜终会重圆如初。
"昨夜双桐吟雨":昨夜双桐在雨中私语,
"今夜两星添柳":今夜两星映照柳梢,
"人意判温寒":人心感知冷暖交替。
"千里共明月":千里共享明月清辉,
"持此慰婵娟":以此抚慰相思之情。
近代诗人
樊增祥(1846~1931),近代诗人。字嘉父,号云门、樊山,晚署天琴老人,湖北恩施人。光绪进士,官至江宁布政使,权署两江总督。民国时,曾任参政院参政兼清史馆事。樊增祥与易顺鼎具有才子之名,并称“樊易”。其诗风清新博丽,尤好艳体诗,长篇歌行《彩云曲》《后彩云曲》,写名妓赛金花事,颇负盛名。其诗歌题材狭窄,汪辟疆谓之“刻画工而性情少,采藻富而真意漓,千章一律,为世诟病”。著有《樊山集》《樊山续集》《樊山集外》等。
1. 分段赏析
“日暮倚修竹,散步咏凉天”一句,借助“日暮”“修竹”“凉天”等意象营造出清幽淡雅的意境,通过“倚”“散步”“咏”等动作描写,细致地呈现出人物悠然自适的情态,其中“修竹”象征高洁品格,“凉天”隐含秋意,为全词奠定了幽远宁静的基调。“素娥应是无恨,玉貌似当年”化用嫦娥的典故,用“无恨”“玉貌”赞美人或月的永恒之美,“应”字的揣测语气赋予神话人物人性化情感,与“当年”相呼应,隐约体现出对美好事物恒常性的追慕。“月照阑干花影,花底玉笙双髻,清福几人全”通过月影映栏、花下笙音、双髻佳人三组意象的叠加,构成视听交融的精致画面,以“清福”的反问句式,既描写当下的闲适,又暗含对世事难全的喟叹,深化了超然与怅惘交织的意绪。“云捧夜珠出,置我掌中间”以奇特的想象将云中月比作被捧至掌心的明珠,化虚为实,凸显对自然奇景的赞叹,动词“捧”“置”赋予画面动态感,暗含天人合一的哲思,与前文对永恒之美的追寻相呼应。“绛河转,银烛灺,未成眠”中“绛河”的流转与“银烛将尽”形成时空对照,暗示长夜漫漫,“未成眠”直接抒发辗转难眠之情,既承接前文的月下之景,又自然引出下文对离别的感慨,实现情感的递进。“人生离别何恨,菱镜有时圆”以“菱镜圆缺”类比人事离合,反诘“何恨”实则暗含无奈,化用“破镜重圆”典故,将无常世事与永恒自然对比,凸显对离散的豁达与隐痛。“昨夜双桐吟雨,今夜两星添柳,人意判温寒”以“双桐吟雨”“两星添柳”的季节物候变迁比喻人情冷暖,“判温寒”三字点破世态炎凉,在时空转换中暗藏对比,深化对人生无常的体悟。“千里共明月,持此慰婵娟”收束全篇,化用苏轼“千里共婵娟”之句,以“持此”强调主动慰藉之意,明月作为贯穿意象,勾连古今情思,以举重若轻之笔化解离愁,余韵悠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