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í

疾

xié

邪

shī

诗

èr

二

shǒu

首
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
这是一组五言古诗，也是一首刺世疾邪诗，揭露了东汉末年政治腐败、黑白颠倒、贤愚错位的社会现实，表达了作者对权贵小人的痛恨、对正直寒士被压抑的愤懑以及对黑暗时政的批判与失望。

2. 写作手法

用典：“河清不可恃，人寿不可延”一句，隐括“河清海晏”的典故。相传黄河千年一清，古人常以此喻指政治清明。诗人却直言黄河澄清难以期待，人寿短暂无法延长，含蓄地表达出东汉末年政治黑暗，难以实现清明的绝望。比喻：“被褐怀金玉，兰蕙化为刍”：以“被褐”喻指贫寒之士的卑微外表，用“怀金玉”象征他们高尚的品德和卓越的才华；将“兰蕙”比作贤能之人，“化为刍”则暗喻这些贤才在黑暗社会中被无情践踏、埋没，深刻表达了对人才遭受压制的悲愤之情 。这些比喻贴切生动，使诗歌的批判力度与艺术感染力得到极大增强。

3. 分段赏析

第一首诗以“河清不可恃，人寿不可延”起笔，相传黄河千年一清，古人常用“河清海晏”喻指政治清明。可人的寿命再长，也等不到黄河澄清的那一天。这两句诗含蓄而愤懑地揭露了东汉末年政治腐败至极、无可救药的现实。无独有偶，东汉著名科学家、文学家张衡在《归田赋》中也曾感慨“俟河清而未期”，足见这是当时进步文人对时政的普遍认知。诗人将此句置于诗首，言简意赅，意蕴深远。其后六句，诗人运用三组比喻，生动勾勒出社会的不合理现象：“顺风激靡草，富贵者称贤”，描绘出无骨小人趋炎附势、是非不分，将富贵之人奉为贤能的丑态。正是基于此，“文籍虽满腹，不如一囊钱。伊优北堂上，肮脏倚门边”的怪诞景象才屡见不鲜。一肚子学问竟抵不过一口袋钱财，谄媚小人高坐华堂，正直之士却被冷落在旁，如此鲜明而辛辣的对比，将那个时代的丑恶与不公赤裸裸地展现在读者眼前，令人心生厌恶与愤懑。第二首诗则更进一步，淋漓尽致地抒发了作者愤世嫉俗的思想情感。前四句以不同的表述与比喻，继续嘲讽黑白颠倒的社会现实。“势家多所宜，咳唾自成珠”一句，辛辣讽刺了势利小人的无耻行径与豪门权贵的嚣张气焰，戏谑中饱含批判，与第一首中的“顺风激靡草，富贵者称贤”虽表达方式各异，却同样入木三分，甚至更为尖锐。“被褐怀金玉，兰蕙化为刍”则着重强调，贫寒正直之士虽身处低位，却怀揣高尚品德与渊博学识。然而在那个压抑人才的社会中，他们的才华被无情埋没，难以施展抱负。作者在揭露社会黑暗的同时，也为有志有识之士不被重用、反遭压抑排斥而深感惋惜。赵壹生性耿介、恃才傲物，曾饱受豪门迫害，即便后来获名人举荐、官府征召，他仍坚拒出仕。因此，诗末他发出“贤者虽独悟，所困在群愚。且各守尔分，勿复空驰驱。哀哉复哀哉，此是命矣夫！”的悲怆呼喊。这其中虽暗含“众人皆醉我独醒”的孤傲，以及些许消极悲观的情绪，但更多的是对社会黑暗彻底揭露后的绝望与愤怒，发人深省。

4. 作品点评

这两首诗虽大量用典，却运用得生动灵活、恰到好处。其中，“人寿河清”隐括典故，以黄河千年一清暗喻政治清明遥不可及；“顺风靡草”反用原意，将草随风倒的自然现象转化为对小人趋炎附势的讽刺；“富贵称贤”援引民间谚语，直指社会以财富论贤愚的荒诞；“咳唾成珠”则变化典故原意，刻画出权贵骄横跋扈的丑态；“被褐”“兰蕙”巧妙化用经典意象，凸显贫寒之士的才德；“命矣夫”看似宿命之叹，实则以反语抒发满腔愤懑。诗中通过贤者与愚者、富贵者与贫寒者、刚直与谄佞、知识与金钱、权势与真理等多组鲜明对照，开篇以感叹起兴，收尾以悲叹作结，字里行间涌动着作者憎俗愤世、疾恶如仇的激越情感，令人读来感同身受。传统赋作常以“乱曰”“讯曰”的形式收束全篇，而赵壹别出心裁，以两首五言短诗替代，这种“以诗结赋”的创新写法，深受六朝文人推崇，成为后世摹拟的典范。鲍照《芜城赋》、江淹《恨赋》、萧绎《荡子秋思赋》《采莲赋》等作品，皆借鉴了这一创作手法。更有庾信《春赋》，在赋文中穿插五七言诗句，使赋体更具诗歌的韵律与美感，进一步推动了赋体诗化的进程。

# 这是我国早期文人五言诗中不可多得的珍品，概括了赋作‘刺世疾邪’的基本精神，批评的尖锐性不减于赋作。其中的“文籍虽满腹，不如一囊钱”与“被褐怀金玉，兰蕙化为刍”，受到南朝梁代诗评家钟嵘的推重。他在《诗品》中说：“元叔散愤兰蕙，指斥囊钱，苦言切句，良亦勤矣。”

浙江大学教授陈志明《古文鉴赏辞典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