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鹿走荒郊壮士追":荒野中鹿群奔逃壮士争相追逐,
"蛙声紫色总男儿":乱世里群雄并起皆是逐鹿男儿。
"拔山扛鼎兴何暴":力能拔山扛鼎兴起何等迅猛,
"齿剑辞骓志不移":咬剑辞别乌骓时志向仍未改移。
"天下不闻歌楚些":天下已不闻楚国的招魂歌曲,
"帐中唯见叹虞兮":营帐中只听见哀叹虞姬的声音。
"故乡三户终何在":昔日楚国三户遗民如今何在,
"千载乌江不洗悲":千年乌江流水也洗不尽悲戚。
清朝第六位皇帝
乾隆(1711~1799),全名爱新觉罗·弘历,“乾隆”为其年号,寓意天道昌隆。清朝第六位皇帝,清入关后的第四位皇帝。满族,雍正帝胤禛第四子,庙号高宗。执政期间励精图治、开拓疆宇,开博学鸿词科,主持编修《四库全书》。他总结一生有“十全武功”,自称“十全老人”。其诗歌内容包罗甚广,古诗大气,律诗工整,绝句清灵。写诗多有率性而吟或不饰雕琢之处,但不少诗作也颇为讲究,尤其绝句颇有妙趣。他在作诗上,情钟老杜,步法韩愈,追摹东坡。作品有《如意湖》《苏堤春晓》《过蒙古诸部落》《萨尔浒》《辽阳怀古》等。
1. 分段赏析
“鹿走荒郊壮士追”一句化用“秦失其鹿,天下共逐之”的典故,以“鹿走荒郊”喻指秦末天下大乱、政权更迭的局面,“壮士追”则概括群雄并起、争夺天下的态势。典故的使用简洁凝练,既点明历史背景,又为全诗奠定了群雄逐鹿的宏大叙事基调。“蛙声紫色总男儿”一句继续铺陈乱世群像。“蛙声紫色”典出《汉书》,原指声音怪异、服色不正的僭越者,此处代指秦末趁机崛起的各路枭雄。“总男儿”三字将割据势力一概视为逐鹿天下的“男儿”,既含对乱世豪杰的客观叙写,亦隐约透露出对其争权夺利的复杂评判,语言含蓄而意蕴丰富。“拔山扛鼎兴何暴”是对项羽崛起的高度概括。“拔山扛鼎”化用项羽自述“力拔山兮气盖世”,极言其勇力非凡;“兴何暴”以反问语气强调其兴起之迅猛——从会稽起义到巨鹿之战,迅速成为诸侯领袖。“暴”字既写其势如破竹的气势,亦暗含对其崛起过速、根基未稳的隐忧,为后文写其速亡埋下伏笔。“齿剑辞骓志不移”转向对项羽末路的刻画。“齿剑”指咬剑自刎,“辞骓”谓诀别乌骓马,两个细节浓缩垓下兵败的悲壮场景。“志不移”三字突现其宁死不屈的气节,虽兵败却不失英雄本色,诗人对其气节的推崇借冷峻叙事自然流露,情感克制而有力。“天下不闻歌楚些”承续垓下之围的苍凉氛围。“楚些”指楚辞中的招魂曲,“不闻歌楚些”意谓楚地歌声不再,暗指项羽大势已去、众叛亲离,曾经的楚地势力土崩瓦解。此句以“不闻”的空寂,反衬出英雄末路的孤独与凄凉,叙事中蕴含深沉慨叹。“帐中惟见叹虞兮”聚焦项羽与虞姬的诀别场景。“惟见”二字将画面定格于营帐之内,“叹虞兮”化用《垓下歌》“虞兮虞兮奈若何”的悲歌,以项羽对虞姬的哀叹,凸显其英雄气短的无奈。个人情感与历史悲剧在此交织,既见项羽的铁骨柔情,亦暗示其众叛亲离的绝境,用笔细腻而富有张力。“故乡三户终何在”化用“楚虽三户,亡秦必楚”的典故,以问句叩问历史:当年“三户亡秦”的楚地遗民如今安在?表面是对楚地后裔命运的追问,实则是对项羽未能延续楚地荣光的慨叹,暗指其失去民心、未能完成复兴楚国的使命,议论中见历史反思。“千载乌江不洗悲”以景语作结,将情感升华为历史的永恒悲怆。“乌江”紧扣项羽自刎之地,“千载”则将个体悲剧延展至时间长河,“不洗悲”强调其悲剧的不可磨灭——既是对项羽个人命运的悲悯,亦是对历史兴衰无常的深沉慨叹。此句以地理意象承载历史厚重感,意境苍凉雄浑,余韵悠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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