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映日纱窗深且闲":阳光透过纱窗显得幽深闲适,
"含桃红日石榴殷":樱桃红艳,石榴花盛开如火焰。
"银瓶绠转桐花井":银瓶的辘轳在桐花井边转动,
"沉水烟销金博山":沉香的烟雾从金博山炉中飘散。
"文簟象床娇倚瑟":华美的竹席和象牙床上,美人娇柔地倚着瑟,
"彩奁铜镜懒拈环":彩妆盒和铜镜旁,懒得去碰环佩。
"明朝戏去谁相伴":明日出游谁来作伴,
"年少相逢狭路间":年少时却在窄路上突然相见。
唐代诗人
刘复(722~793),唐代诗人。字公孙,彭城(今江苏徐州)人。大历中,登进士第。贞元中,为东台侍御,官至水部员外郎。幼习经史,好图画、道书,能诗文,为李白所赏识,王昌龄赞许其为“后来主文者”。刘复还喜好山水,曾遍游名山。张祜《叙诗》称刘复是李杜后重要诗人,成就远追何逊。事迹散见《元和姓纂》卷五、《唐诗纪事》卷二九。《全唐诗》存诗16首。
1. 分段赏析
“映日纱窗深且闲”一句以光影入画,勾勒出夏日庭院的静谧图景。“映日”二字点明烈阳当空,日光穿透轻薄纱帘形成朦胧光晕,“深且闲”既暗示纱窗重重、庭院幽深的空间层次,又以“闲”字赋予画面悠然气韵,日光与纱帘的动态投影在静态建筑中形成微妙平衡,暗含时光缓缓流淌的闲适感。“含桃红日石榴殷”聚焦盛夏物候特征,形成视觉冲击波。桃实初熟的殷红与石榴花盛的深红构成浓烈色谱,“含”字拟人化处理,将桃实缀枝的饱满形态与日光交融,暗藏果实孕育的张力;“殷”字既写石榴花灼灼其华,又以“殷红”暗示季节的丰饶属性,两句通过植物意象的叠加,完成从春末到盛夏的时序转换。“银瓶绠转桐花井”转入动态叙事,以汲水场景激活空间维度。银质水瓶与青桐井栏构成冷色调器物组合,“绠转”二字精准捕捉辘轳转动的机械韵律,桐花飘落井口的细节(虽未明写却可联想)为画面增添飘坠的动态美感,听觉上辘轳声响与视觉中瓶影晃动形成通感交织,打破前两句的凝滞感。“沉水烟销金博山”完成空间场景转换,构建垂直向度。沉香袅袅的轻烟自金制博山炉(汉代香炉名)盘旋而上,烟雾的缥缈质感与炉体的厚重金器形成虚实对照,“销”字既指香料燃尽的物理过程,又隐喻香气在空气中逐渐消散的动态,与上句井台实景构成地底(井)-地面(窗)-空中(烟)的三维空间架构。“文簟象床娇倚瑟”转入室内人物特写,揭示贵族生活图景。竹纹凉簟与象牙装饰的卧榻凸显物质奢华,“娇倚瑟”的仕女形象通过动态“倚”字活化,瑟弦未张的倚坐姿态暗示音乐活动的中止,与首联日光移动形成时间流动的暗示,华贵器物与慵懒人态构成微妙反差。“彩奁铜镜懒拈环”深化人物心理刻画,通过梳妆细节折射情绪。“彩奁”与“铜镜”的金属光泽与彩绘纹饰延续富贵基调,“懒拈”二字点破主人公对梳妆的倦怠,环佩首饰的闲置(未佩戴)暗示心情低落,与前句“娇倚瑟”的主动姿态形成行为逻辑断层,揭示深闺生活的精神困境。“明朝戏去谁相伴”以设问收束日间闲情,开启情感转折。明日的游赏活动与当下寂寥形成时间对照,“谁相伴”的疑问抛出人际孤独的主题,口语化表达冲淡前六句的雕琢感,却暗含对社交缺失的焦虑,为尾句的戏剧性转折预留空间。“年少相逢狭路间”作结于戏剧性场景,完成诗意升华。看似突兀的“狭路相逢”实为精心设计的叙事陷阱:前七句铺陈的深闺孤寂,在末句突然投射出青春邂逅的悸动,狭窄道路的物理空间与“年少”身份构成双重隐喻,将贵族女子的生存状态压缩在“相逢—错肩”的瞬间张力中,以蒙太奇手法完成对宫廷女性生命境遇的深刻观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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