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窗月梅花白":窗外月光下的梅花一片洁白。
"夜堂深、":深邃的厅堂里、
"烛摇红影":烛光摇动着红色的影子,
"绣帘垂额":绣制的门帘低垂在门楣上。
"半醉金钗娇映坐":半醉的女子戴着金钗,娇媚地映照在烛光下,
# 映:一作应。
"寒处也留春色":即便身处寒凉之地,也仿佛留住了春日的暖意。
"深意在、":情意深藏在、
"四弦轻摘":琴弦间,手指轻轻拨动。
"香坞花行听啄木":琵琶声里仿佛能听见花香弥漫的花坞中、花径上啄木鸟的轻叩声,
"翠微边、":又似青翠山边、
"细落仙人屐":仙人的鞋履轻轻落下。
"星盼转":星光流转,
"趁娇拍":随着娇柔的节拍舞动。
"人间此手真难得":人世间这样的巧手实在难得。
"向尊前、":在酒樽前、
"相逢有分":相逢本就是缘分,
"底须相识":又何须一定要相识呢。
"愁浅恩深千万意":淡淡的愁绪中藏着深厚的情意,
"惆怅故人云隔":令人惆怅的是故人如隔云端。
"怕立损、":只怕她久立会磨坏、
"弓鞋红窄":那双小巧的红弓鞋。
"换取明珠知肯否":不知能否用明珠换取这份美好,
"绿窗深、":愿在深深的绿窗下、
"长共春怜惜":长久地与这春色般的情意相互怜惜。
"休恼乱":请不要打扰,
"坐中客":在座的宾客。
南宋文学家
姚勉(1216~1262),南宋文学家。原名冲,因避讳改名勉,字述之、成一,号蜚卿、飞卿、雪坡。古天德乡(今江西宜丰)人。宝祐元年进士第一,历任平江节度判官、秘书省正字、校书郎,因指斥权臣而两度免职。其诗文辞典雅,韵律优美,慷慨豪壮。其文则以磊落畅达、文辞犀利、论理透彻见长。著有《雪坡姚舍人文集》《雪坡词》。
1. 分段赏析
上阕“窗月梅花白。夜堂深、烛摇红影,绣帘垂额。”开篇以清幽之景勾勒夜宴环境。“窗月梅花白”写窗外月色皎洁,映照梅花,素白的花色与清辉相融,透着冷冽而洁净的美感;“夜堂深”点出厅堂的幽深静谧,“烛摇红影”则以跳动的烛火染红帘影,暖红的烛影与素白的梅月形成色彩对照,添了几分暖意。“绣帘垂额”写绣制的门帘低垂,更显堂内的私密与安宁。这三句以月色、梅花、烛影、绣帘为景,从外到内,由远及近,层层铺展,为下文歌妓的出场营造出清寂而温馨的氛围。“半醉金钗娇映坐,寒处也留春色。深意在、四弦轻摘。”转入对歌妓惜善的描摹。“半醉金钗”状其微醺之态,金钗摇曳间透着娇憨,“娇映坐”见其举止的柔美娴静;即便身处略带寒凉的堂中,却如春色般温暖,“寒处留春色”以春色喻其娇态与活力,驱散了些许寒意。而后“深意在、四弦轻摘”聚焦其琵琶技艺,手指轻拨琴弦,每一声都含着未说尽的深意,不疾不徐的弹奏,将情感藏于弦音之中,既显技艺的娴熟,又透露出含蓄的情意,让听者渐入其境。“香坞花行听啄木,翠微边、细落仙人屐。星盼转,趁娇拍。”紧承琵琶声,写弦音营造的意境与歌妓的情态。“香坞花行听啄木”似琵琶声中传出春日坞中花香、花径间啄木鸟轻叩的清响,鲜活而幽静;“翠微边、细落仙人屐”则如闻仙人足履轻落于青翠山畔的细碎声响,缥缈而空灵。这两句以听觉联想勾勒画面,尽显琵琶声的灵动逼真。而“星盼转,趁娇拍”则写歌妓眉目流转,眼神如星光般明亮,随着娇柔的节拍轻转,将其专注与娇俏融入弹奏之中,让声与态完美相融,更添动人之韵。下阕“人间此手真难得。向尊前、相逢有分,底须相识。”下阕开篇直抒对歌妓技艺的赞赏与相逢的感慨。“人间此手真难得”直言惜善的琵琶技艺世间罕有,毫不掩饰赞叹之情;“向尊前、相逢有分”写宴席之上得以相逢,本是缘分使然,“底须相识”则道即便未曾深交,这份因技艺而生的欣赏已然足够,不必强求相识的俗礼,将相逢的随性与对才艺的纯粹欣赏道出,显得洒脱而真诚。“愁浅恩深千万意,惆怅故人云隔。怕立损、弓鞋红窄。”转入复杂的情愫与怜惜之意。“愁浅恩深千万意”写心中情感交织,淡淡的愁绪与深厚的感念并存,千言万语难以尽述;“惆怅故人云隔”似因琵琶声触动思绪,想起远方故人如隔云端,添了几分怅惘。而“怕立损、弓鞋红窄”则将目光落回歌妓身上,担忧她久立会磨损那双小巧的红鞋,一个“怕”字满含细致的怜惜,将对人的关怀融入席间情思,让情感更显真切。“换取明珠知肯否,绿窗深、长共春怜惜。休恼乱,坐中客。”结尾表达珍视之意与对宴席的关照。“换取明珠知肯否”似想以明珠相赠,换取这份才艺的长久相伴,“绿窗深、长共春怜惜”则愿在深幽的绿窗之下,长久地珍惜这份如春色般美好的技艺与情意。末句“休恼乱,坐中客”则回归宴席场景,叮嘱勿要打扰席间宾客,既藏着对这份美好氛围的守护,也让满腔情思收束于当下的安宁,余韵悠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