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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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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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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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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

shì

事

盛唐诗人

李颀（？～753？），唐代诗人，家居河南颍阳（今河南登封西）。开元进士，曾任新乡县尉，后长期隐居嵩山、少室山一带的“东川别业”。交游广泛，与盛唐时一些著名诗人，都有诗作往还。其所作边塞诗，风格豪壮奔放、慷慨深沉，七言歌行尤具特色。寄赠友人之作，刻画人物形貌神情颇为生动。笃信道教，相关作品亦多。代表作品有《送魏万之京》。有《李颀集》。
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
这是一首七言古体诗，也是一首音乐题赠诗。借描绘董大弹奏《胡笳弄》的音乐场景，写出了对其精湛演奏技艺的赞赏及对房琯得遇知音的欣喜之情。

2. 写作手法

比喻：“幽音变调忽飘洒，长风吹林雨堕瓦”等句，将变调后的琴声比作长风吹林、雨打屋瓦、泉流树梢、野鹿呦鸣，用自然声响与动态画面，把抽象琴音的轻快悠扬、变幻无穷变得具体可感，展现董大琴艺的高超。照应：“嘶酸雏雁失群夜，断绝胡儿恋母声”与开篇“蔡女昔造胡笳声”相照应。诗中借蔡文姬创作《胡笳十八拍》时与胡儿诀别的典故，以雏雁喻胡儿，重现琴曲中原有的悲切情感，使董大所奏之曲与蔡女创作背景相呼应，深化音乐中哀怨主题。反衬：“胡人落泪沾边草，汉使断肠对归客”，通过描写胡人落泪沾湿边草、汉使面对归客肝肠寸断的场景，以听众的强烈情感反应反衬琴曲《胡笳声》的感人魅力。借人物的悲切神态与行为，侧面烘托出琴音的哀婉动人，让读者从观者的情绪共鸣中感受音乐的震撼力。正面描写：“幽音”至“呦呦走堂下”，直接描写琴声从深沉变“飘洒”的过程，用“长风吹林”等比喻正面展现琴音变化，又以“轻快悠扬，变幻无穷”正面评价，凸显董大对琴曲节奏与情感的精准把控，流露赞慕之情。烘托：以“空山百鸟散还合”描绘群鸟因琴声聚散的动态，烘托琴声忽纵忽收的韵律感；用“万里浮云阴且晴”展现云层随曲调变化的明暗转换，烘托琴音高低起伏的节奏；借“嘶酸雏雁失群夜”的孤雁哀鸣，烘托琴曲传递的悲切情思，将抽象乐声转化为可视可感的自然景象。

3. 分段赏析

第一段，诗的一、二两句并未提及“董大”，而是以“蔡女”起笔，这种开篇方式显得突兀奇特。这里的蔡女指的是东汉末年的蔡琰（文姬），相传文姬归汉时，有感于胡笳之声，将胡笳音调翻入琴曲，创作了《胡笳十八拍》（“拍”相当于“段”）。三、四两句描绘了文姬操琴时的场景，胡人、汉使听后悲切断肠，通过这一场面反衬出琴曲极具感染力的艺术魅力。五、六两句则从反面补充描写，刻画了文姬操琴时所处的荒凉凄寂环境，苍苍古戍、沉沉大荒、烽火、白雪交织在一起，构成一片黯淡悲凉的氛围，让人更能感受到乐声的哀婉动人。诗人在此对“胡笳声”的起源和艺术效果进行了生动描述，将读者带入了一个深邃的艺术境界。此时读者不禁会问：如此深情的《胡笳弄》，作为一代名师的董庭兰弹奏起来又会是怎样的呢？于是，诗人顺势而下，转入对董大弹奏的正面叙述。蔡女与董大相隔数百年，却因一曲琴音巧妙地联系在了一起。第二段，“先拂”一句描写的是弹琴开始时的动作。古琴有七弦，分别对应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及变宫、变徵七音。董大轻轻拂拭琴弦，顺序是从商弦到角弦，这意味着曲调开始时节奏迟缓、音调低沉。琴声一响，“四郊秋叶”竟被惊得摵摵而下。一个“惊”字用得出神入化，极为生动。诗人不禁赞叹“董夫子”的演奏简直“通神明”，不仅惊动了人间，连深山中的妖精也悄悄前来偷听！“言迟”两句概括了董大的演奏技艺，“言迟更速”“将往复旋”，显示出他指法娴熟、得心应手，那抑扬顿挫的琴音饱含激情，仿佛从演奏者胸中自然流淌而出。董大的指法令人目不暇接，那么琴声究竟如何呢？诗人不直接从正面描写，而是通过种种形象的描绘来烘托那凄恻动听的声音。琴声忽纵忽收时，如同空廓山间群鸟散而复聚；曲调低沉时，仿佛浮云蔽天；清朗时，又似云开日出。嘶哑的琴声，宛如失群的雏雁在暗夜里发出辛酸哀鸣，那嘶酸的音调，仿佛是胡儿恋母之声的延续。诗在此处忽然宕开一笔，又让人联想起当年文姬与胡儿诀别时的情景，既照应了第一段蔡女的琴声，又以雏雁比喻胡儿，更让人感受到琴音的悲切。九、十句引用自然界的景物来反衬琴声的巨大魅力。琴声回荡，河水仿佛为之停滞流动，百鸟似乎为之停止鸣叫，世间万物都被琴声所感动，这难道不是“通神明”的表现吗？其实，河水不会真的静止，鸟儿也不会真的罢鸣，只是因为琴声太过迷人，让人沉浸其中，只听得见悠扬的琴声罢了。诗人接着指出，董大的弹琴不仅仅是动听，更能完美传递出琴曲的神韵。侧耳细听，那幽咽的声音中，饱含着如同汉朝乌孙公主远嫁异国、唐朝文成公主远渡沙尘到逻娑（拉萨的另一音译）那样的异乡哀怨之情。直到“幽音”以下四句，诗人才从正面描写琴声，并且运用了许多形象的比喻。“幽音”本是深沉的音调，但一经变调，就忽然“飘洒”起来。时而如“长风吹林”般豪迈，时而似“雨打屋瓦”般急促，时而像扫过树梢的泉水飒飒而下，时而若野鹿跑到堂下发出呦呦鸣声。琴声轻快悠扬、变幻无穷，怎能不让听者心醉入迷？这一段，诗人洋洋洒洒、酣畅淋漓，从不同角度展现了董大弹奏《胡笳弄》的情景。由于董大技艺炉火纯青，蔡女“十八拍”中丰富的琴韵得以充分体现，诗人对董大的赞慕之情也在字里行间自然流露。最后四句是“兼寄房给事”的内容。唐朝帝都长安中，皇宫面南而坐，禁中左右两掖分别是门下、中书两省。“凤凰池”指的是中书省，青琐门是门下省的阙门，而给事中正是门下省的重要职位。诗中虽未直接提及房琯其人，但人已在其中，还暗示出他身处宫廷近侧，官位令人羡慕。最后，诗以赞语作结，说房琯不仅才学高深，而且不重名利、超逸脱略，这样的高人正日夜盼望着你抱琴而去呢！这里也暗示了董庭兰得遇知音，实属幸事。而李颀对董大弹奏《胡笳弄》的欣赏，以及他所作的传神描摹，自然也只有知音才能做到。

4. 作品点评

需要着重留意的是，这首诗与董庭兰、蔡琰和房琯三方面紧密相关。对董庭兰演奏技艺的刻画，是通过其演奏《胡笳弄》来展开。而描写《胡笳弄》，又自然地与蔡琰产生关联，既关联到她的创作，也关联到她的身世、经历及其所处的特殊环境。整首诗的独特之处在于，将演奏技艺、琴声音韵、历史背景，以及琴声所呈现的历史人物情感巧妙融合，行文笔触纵横驰骋、灵动飘逸，时空转换自如，忽至天上，忽落地下，忽而回溯历史，忽而聚焦当下。内容既详尽细腻，整体又浑然天成。诗末对房给事委婉含蓄的称赞，既是对董庭兰的庆贺，也在一定程度上寄托了作者的倾慕之意。彼时李颀虽早已卸任官职，但对官场之事仍未释怀，内心深处渴望能遇到赏识自己的知音，从而有机会施展才华。

# 翻笳调收入琴，自文姬始，故先状其曲之悲，而后叙董音律之妙。殷潘所谓“足可歔欷，震荡心神”者，非胸中另具一元化，安能有此幽远幻妙？

明周珽《唐诗选脉会通评林》卷十七

# 真是极其形容，曲尽情态。昔人于纤小题如此摹拟，一句不苟。

清吴瑞荣《唐诗笺要续编》卷三

# 说得宛转沦动，足可感人。结弄给事自雅。

明郭濬《增订评注唐诗正声》

# 吴逸一云：真得心应手之作，有气魄，有光彩，起有原委，结有收煞。盛唐杰作如此篇者，亦不能多得。

明唐汝询《汇编唐诗十集》

# 周珽曰：翻笳调收入琴自文姬始，故先状其曲之悲，而后叙董音律之妙，迟速应手，往旋有情。如下诸语无非摹写其通神明之处，盖酸楚哀恋之声能逐飞鸟，遏行云，灵感鬼神，悲动夷国，所奏真足高绝古今。至变调促节若风吹林，雨堕瓦，泉飒木末，鹿走堂下，说出变态，陡起精采。殷璠所谓“足可歔欷，震荡心神”者，非胸中另具一元化，安能有此幽远幻妙？周启琦曰：雄浑，机致横流。

明周珽《唐诗选脉会通评林》

# 写笳极为浓至，机神散朗，不可方物。

林东海《历代诗法》

# 形容佳妙，比之白氏《琵琶行》等，亦自有一种奇气。忽插入短句，诗亦有琴声转换之妙（“董夫子”句下）。对仗入妙（“言迟更速”二句下）。愈出愈妙（“长风吹林”句下）。

清吴煊、胡棠《唐贤三昧集笺注》

# “胡人”句接不舒。“汉使”句费力。“四郊”句凑。收有远致生气。

清方东树《昭昧詹言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