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昨见春条绿":昨日还见春日的枝条鲜绿,
"那知秋叶黄":哪知转眼秋叶已枯黄。
"蝉声犹未断":蝉鸣的声音还未断绝,
"寒雁已成行":寒雁已排成南飞的行列。
# 寒:一作塞。
"金谷园中柳":金谷园里的柳树,
"春来似舞腰":春天到来已随风舞动枝条。
"那堪好风景":怎堪面对这美好的风景,
"独上洛阳桥":独自登上洛阳的桥头。
"何处堪愁思":何处最能引发愁思,
"花间长乐宫":是繁花间的长乐宫。
"君王不重客":君王不重视客居的士人,
"泣泪向春风":只能对着春风哭泣流泪。
# 春:一作东。
1. 分段赏析
“昨见春条绿,那知秋叶黄”:首句以“昨见”领起,瞬间将时光拉回春日,“春条绿”勾勒出柳枝泛绿的鲜嫩生机,充满希望与活力。次句“那知”陡转,以“秋叶黄”的萧瑟形成强烈对比,“绿”与“黄”的色彩对冲,暗喻人生从蓬勃到衰颓的无常变化。“昨”与“今”的时间跳跃,暗藏对时光飞逝的惊诧与无奈,奠定全诗叹惋基调。两句以自然景物的季候更替为载体,将抽象的光阴流逝具象化,语言质朴而张力十足,引发对生命短暂的深层思索。“蝉声犹未断,寒雁已成行”:承接前句的秋意,“蝉声犹未断”捕捉到夏末秋初的过渡时刻——蝉鸣尚未消歇,仍带着残夏的聒噪,却已夹杂秋寒的征兆。“寒雁已成行”则以视觉意象强化季节更迭,雁群南飞的整齐队列,既呼应“秋叶黄”的秋令,又暗含“离群”的孤独隐喻。“犹未断”与“已成行”形成时态上的矛盾统一,蝉声的“留”与雁行的“去”构成动静对比,仿佛时光在新旧交替中悄然流逝,诗人对节序变化的敏感观察,透露出内心深处的孤寂与漂泊感。“金谷园中柳,春来已舞腰”:“金谷园”化用西晋石崇的典故,作为历史上繁华奢靡的象征,此处的“柳”不再是单纯的自然景物,而是承载着兴衰变迁的意象。“舞腰”以拟人手法,将柳枝随风摇曳比作美人腰肢轻摆,既贴合春日柳树柔美的形态,又暗指金谷园昔日的歌舞升平。然而“春来已舞腰”的“已”字,暗藏时光流逝的叹惋——美景依旧,而昔日元园的盛景已随历史烟消云散,为下句的情感转折埋下伏笔。“那堪好风景,独上洛阳桥”:“那堪”二字笔锋陡转,以反问语气强化情感冲突:面对“金谷柳舞”“春日好景”,诗人非但无喜,反而倍增愁绪。“独上洛阳桥”的“独”字如重锤落地,将前文的历史感慨收束到个体体验中。洛阳桥作为交通要冲,本应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所,诗人却在此刻独自登临,以乐景(好风景)衬哀情(孤独感),形成强烈的反差。桥体的空间跨度与诗人内心的孤寂形成隐喻,既写眼前之景,亦抒人生如“过客”的漂泊无依。“何处堪愁思,花间长乐宫”:以设问开篇,“何处堪愁思”抛出情感载体,继而以“花间长乐宫”作答,将愁思具象化到特定场景。“花间”是明丽的自然意象,“长乐宫”则是汉代皇宫的代称,象征权力中心与辉煌过往。二者并置,形成视觉上的柔美与历史的厚重之碰撞——繁花簇拥的宫殿,本应是欢乐之地,却成为“愁思”的生发处,暗示繁华表象下的虚空。诗人借古喻今,将个人愁绪与历史兴亡相勾连,拓宽情感的深度。“君王不重客,泣泪向春风”:直抒胸臆的核心句,“君王不重客”点明愁思的根源——怀才不遇、不被重用。“客”字既指诗人自身的漂泊身份,亦暗含士大夫渴望被君主赏识的传统心理。“泣泪向春风”以动作描写收束,“春风”本是温暖和煦的象征,在此处却成为泪水的见证者,形成“哀景”与“乐景”的错位。泪水融入春风,既是无奈的宣泄,亦有愁思随风扩散的绵长感,将个人失意升华为对人生际遇的普遍感慨,余韵悠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