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uá

华

qīng

清

gōng

宫

sān

三

shí

十

yùn

韵

晚唐杰出诗人

杜牧（803～852？），唐代文学家。字牧之，号樊川居士，京兆万年（今陕西西安）人。因晚年居长安南樊川别墅，故后又称“杜樊川”。大和进士，官终中书舍人。杜牧的诗文，多指陈讽谕时政。其诗在晚唐成就颇高，后人称杜甫为“老杜”，称杜牧为“小杜”，又与李商隐并称“小李杜”。诗作风格独特，既风华流美而又俊爽疏朗，气势豪宕而又情致婉约。文以《阿房宫赋》最为著名。代表作品有《清明》《山行》《题乌江亭》《泊秦淮》等。著有《樊川文集》。
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
这是一首五言排律，也是一首咏史怀古诗。诗歌描绘了华清宫昔日的壮丽繁华与宫廷的奢靡欢乐，展现安史之乱后王朝的衰败之态，通过今昔对比，表达了诗人对唐朝由盛转衰的历史感慨与兴亡之思。

2. 分段赏析

“绣岭明珠殿，层峦下缭墙。仰窥丹槛影，犹想赭袍光”四句描绘华清宫的外观与联想。“绣岭明珠殿，层峦下缭墙”点明华清宫位于绣岭之上，殿宇如明珠，层层山峦下环绕着围墙，勾勒出宫殿的地理位置与建筑轮廓。“仰窥丹槛影，犹想赭袍光”写诗人仰望红色栏杆，仿佛还能想见昔日唐玄宗身着赭袍的威严身影，以眼前之景引发对往昔帝王的追思，奠定怀古基调。“昔帝登封后，中原自古强。一千年际会，三万里农桑”四句回溯唐朝兴盛根源。“昔帝登封后，中原自古强”指出自帝王举行登封大典后，中原便强盛起来；“一千年际会，三万里农桑”以夸张之笔，描绘大唐千年难逢的盛世机遇与广袤土地上农桑兴旺的繁荣景象，展现开元盛世的宏大格局。“几席延尧舜，轩墀接禹汤。雷霆驰号令，星斗焕文章”四句赞颂玄宗早期的治国之能。“几席延尧舜，轩墀接禹汤”将唐玄宗比作尧舜禹汤般的圣君，说他能延请贤才；“雷霆驰号令，星斗焕文章”形容其政令如雷霆般威严迅速，文治如星斗般光彩照人，突出当时政治清明、国威强盛。“钓筑乘时用，芝兰在处芳。北扉闲木索，南面富循良”四句继续写盛世用人与政治。“钓筑乘时用，芝兰在处芳”以姜子牙、傅说等贤才被重用的典故，说明玄宗善于把握时机任用人才，致使贤才辈出；“北扉闲木索，南面富循良”表明刑罚闲置，朝廷多有奉公守法的良吏，从侧面展现出国家治理的良好状态。“至道思玄圃，平居厌未央。钩陈裹岩谷，文陛压青苍”四句开始写玄宗后期的奢靡。“至道思玄圃，平居厌未央”写玄宗后期追求神仙之道，连未央宫这样的宫殿都生厌弃之心；“钩陈裹岩谷，文陛压青苍”描绘华清宫建筑规模宏大，如同天帝居所环绕山谷，华美台阶覆盖青山，凸显其建造的奢华无度。“歌吹千秋节，楼台八月凉。神仙高缥缈，环佩碎丁当”四句描写华清宫中的享乐场景。“歌吹千秋节，楼台八月凉”点明在玄宗生日（千秋节）时，华清宫中歌舞笙箫不断，八月的楼台清凉宜人；“神仙高缥缈，环佩碎丁当”以仙女般的宫人们身姿缥缈、环佩叮当，展现宫中宴乐时的华丽与热闹氛围。“泉暖涵窗镜，云娇惹粉囊。嫩岚滋翠葆，清渭照红妆”四句刻画华清宫的环境与美人。“泉暖涵窗镜，云娇惹粉囊”写温泉水暖映着窗边明镜，彩云柔美如美人胭脂；“嫩岚滋翠葆，清渭照红妆”描绘山间雾气滋养草木，渭水映照宫女的美丽妆容，从环境与人物角度，展现华清宫的旖旎风光与奢靡生活。“帖泰生灵寿，欢娱岁序长。月闻仙曲调，霓作舞衣裳”四句总结前期盛世的表象。“帖泰生灵寿，欢娱岁序长”表面写百姓安康长寿，宫中欢乐不断；“月闻仙曲调，霓作舞衣裳”描绘宫中每月都有仙乐萦绕，以霓虹为衣作舞的场景，看似一派祥和欢乐，实则暗含对统治者沉溺享乐的隐忧。“雨露偏金穴，乾坤入醉乡。玩兵师汉武，回手倒干将”四句揭示安史之乱的根源。“雨露偏金穴，乾坤入醉乡”批评玄宗将恩泽过度给予外戚（如杨家），致使天下沉醉于享乐；“玩兵师汉武，回手倒干将”指责玄宗效仿汉武帝穷兵黩武，最终引发叛乱，如同自己手持的宝剑反而伤到自身，为后文的悲剧埋下伏笔。“黥鬣掀东海，胡牙揭上阳。喧呼马嵬血，零落羽林枪”四句描写安史之乱的爆发与马嵬坡之变。“黥鬣掀东海，胡牙揭上阳”形象地写出安禄山叛军如狂兽般掀起祸乱，直逼上阳宫；“喧呼马嵬血，零落羽林枪”描绘马嵬坡哗变时的混乱场景，杨贵妃香消玉殒，羽林军的长枪散落一地，展现出盛世崩塌的惨烈瞬间。“倾国留无路，还魂怨有香。蜀峰横惨澹，秦树远微茫”四句抒发对杨贵妃之死的感慨与玄宗逃亡的凄凉。“倾国留无路，还魂怨有香”写杨贵妃绝世美貌却无生路，即便有还魂之愿也只剩遗香；“蜀峰横惨澹，秦树远微茫”描绘玄宗逃往蜀中时，蜀地山峰惨淡，回望秦地树木渺茫，烘托出逃亡途中的悲戚与失落。“鼎重山难转，天扶业更昌。望贤余故老，花萼旧池塘”四句写安史之乱后唐朝的局势。“鼎重山难转，天扶业更昌”看似说唐朝根基深厚，得天命扶持能再兴盛；“望贤余故老，花萼旧池塘”实则以望贤宫边仅剩的老人、花萼楼前的旧池塘，暗示繁华不再，暗含对世事变迁的感慨。“往事人谁问，幽襟泪独伤。碧檐斜送日，殷叶半凋霜”四句转入诗人自身情感抒发。“往事人谁问，幽襟泪独伤”直接表明往事无人问津，自己独自感伤落泪；“碧檐斜送日，殷叶半凋霜”以碧色屋檐目送夕阳、殷红树叶被霜打凋零的景象，烘托出诗人内心的孤寂与对历史兴亡的悲叹。“迸水倾瑶砌，疏风罅玉房。尘埃羯鼓索，片段荔枝筐”四句描写华清宫如今的破败。“迸水倾瑶砌，疏风罅玉房”写水流冲毁华美的台阶，疏风吹进宫殿缝隙；“尘埃羯鼓索，片段荔枝筐”刻画羯鼓绳索布满尘埃，盛放荔枝的筐子残破不全，昔日繁华的见证物如今都已荒废，凸显华清宫的荒凉衰败。“鸟啄摧寒木，蜗涎蠹画梁。孤烟知客恨，遥起泰陵傍”四句以景结情，深化愁思。“鸟啄摧寒木，蜗涎蠹画梁”描绘鸟儿啄坏寒木、蜗牛蛀蚀画梁的破败之景；“孤烟知客恨，遥起泰陵傍”将孤烟拟人化，说它懂得诗人心中的遗恨，从泰陵旁缓缓升起，以孤烟之景寄托对历史兴衰、王朝命运的无尽感慨，余韵悠长。

# 往年过作清宫，见杜牧之、温庭筠二诗，俱刻石于浴殿之侧，必欲较其优劣而不能，近读庭筠诗，乃知牧之之工；庭筠小子，无礼甚矣。……庭筠语皆新巧，初似可喜，而其意无礼，其格至卑，其筋骨浅露，与牧之诗不可同日而语也。……牧之才豪华，此诗初叙事甚可喜，而其中乃云：“泉暖涵窗镜……清渭照红妆。”是亦庭筠语耳。又：杜牧之《华清宫二十韵》铿锵飞动，极叙事之工。

宋张戒《岁寒堂诗话》

# 小杜作《华清宫》诗云：“雨露偏金穴，乾坤入醉乡。”如此天下，焉得不乱？

宋许顓《彦周诗话》

# 杜牧之《过华清宫三十韵》无一字不可入意。其叙开元一事，意直而词隐，晔然有骚雅之风。至“一千年际会，三万里农桑”之语，置此诗中，如伶优与嵇、阮并席而谈，岂不败人意哉！

宋周紫芝《竹坡诗话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