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春事岂堪论":春日里的种种情事哪里值得谈论,
"桃花遽如许":桃花竟开得这样繁盛。
"薄暮短墙头":傍晚时分,在低矮的墙头上,
"已作回风舞":(桃花)已经随着回旋的风飞舞飘落。
"翛然断经过":安然地断绝了与人的往来,
"睡足南窗雨":在南窗下伴着雨声睡足了。
"幽梦与谁言":心中的幽梦能跟谁诉说,
"迢递堕三楚":(梦境)遥远地落到了三楚之地。
北宋诗人、词人
吴则礼(?~1121),北宋诗人、词人。字子副,号北湖居士,兴国永兴(今湖北阳新)人。以父荫入仕,元符元年为卫尉寺主簿。崇宁三年,编管荆南。吴则礼平生交游甚广,与江西诗派陈师道、韩驹、饶节等诗人均有唱和,尤其推崇黄庭坚。其诗亦有黄庭坚诗歌的风致,诗风峭拔,力求推陈出新,近体好为生拗,笔力纵横。其词语言清丽,婉约中透露劲峭。主要作品有《入汴先寄韩子苍》《同李汉臣赋陈道人茶匕诗》《江楼令·晚眺》等。著有《北湖集》。
1. 分段赏析
“春事岂堪论,桃花遽如许。”首句以“岂堪论”起笔,看似对“春事”(春日景致、时光)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慨,为全诗奠定了略带怅惘的基调。次句聚焦“桃花”,“遽如许”中“遽”字是点睛之笔——“遽”意为“突然、仓促”,“如许”指“如此、这般(繁盛)”。这一句生动写出桃花仿佛在转瞬之间就绽放得绚烂夺目,既表现了春天万物生长的迅疾,也暗含着“盛极必衰”的隐忧,为后文的凋零埋下伏笔。诗人对春日景物的敏感与叹惋初现,既惊叹于桃花的骤然盛放,又隐约担忧这份美好难以持久。“薄暮短墙头,已作回风舞。”“薄暮”点明时间,傍晚的光线柔和而朦胧,为画面增添了一层凄迷感;“短墙头”限定场景,低矮的墙头让桃花的姿态更显真切可感。“回风舞”则细致描绘了花瓣在回旋的风中飘落的动态——“回风”指回旋的风,“舞”字赋予落花以轻盈的姿态,却难掩凋零的实质。从“遽如许”的盛放,到“回风舞”的飘落,仅两句便完成了桃花“盛极而衰”的过程,时间的紧凑感强化了“短暂”的意味。借落花之景,将对美好事物“转瞬即逝”的惋惜之情推向具体。“薄暮”的背景与“回风舞”的动态结合,画面感极强,读者仿佛能看见夕阳下花瓣纷飞的落寞场景,春光的鲜活与易逝形成鲜明对比。“翛然断经过,睡足南窗雨。”“翛然”意为“无拘无束、自在”,“断经过”指断绝了与外界的往来,写出诗人刻意疏离尘世的状态。“睡足南窗雨”则描绘了一幅闲适画面:在南窗下安然入睡,雨声淅沥相伴,醒来时已然睡够,尽显独居生活的宁静。“南窗”是古典诗词中常见的意象,常与隐逸、闲适相关(如陶渊明“倚南窗以寄傲”),这里既呼应了“断经过”的独处,又通过“雨”的听觉元素,让画面更显清幽。表面写“闲适”,实则暗藏孤寂。“断经过”的主动隔绝,与“睡足”的安然背后,是对外界交往的淡漠,也暗示了内心的独处状态。“幽梦与谁言,迢递堕三楚。”“幽梦与谁言”一句直抒胸臆,将前文的“孤寂”化为具体的疑问——心中的隐秘梦境,能向谁诉说?“幽梦”藏着诗人未言明的思绪(或许是思念、或许是理想),而“与谁言”则点出无人可诉的落寞。“迢递堕三楚”中,“迢递”形容遥远绵长,写出梦境的缥缈辽远;“三楚”(古代楚地的合称,泛指南方广大地区)是地理上的远方,将抽象的“幽梦”落到具体的地域,暗示了诗人的思绪被梦境牵引至远方,可能是对故乡、故人的思念,或是对漂泊生涯的感慨。由“独居”的闲适转入“幽思”的深沉,将个人的落寞与对远方的牵挂融合,漂泊他乡的怅惘与无人共语的孤寂尽显,语言平实却余味悠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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