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一饷凝情无语":攀折梅花,忽然触景生情,心生愁思,
# 一饷:片刻。饷,一作晌。
"手捻梅花何处":拿着梅花却不知把它寄往何处。
# 手捻:折断,指女子手拿一枝折下来的梅花。一作撚。
"倚竹不胜愁":独倚着苍翠的竹子,
# 倚竹:靠着竹子。
"暗想江头归路":想当日丈夫在江头扬帆远去,现在也该回来了吧。
"东去":他东去了啊,
"东去":东去了,
"短艇淡烟疏雨":那艘小船在淡淡的烟雾和稀疏的雨中渐渐远去。
# 疏雨:稀雨雨稀。,短艇:小船。
宋代文学家
王之道(1093~1169),宋代文学家。字彦猷,号相山居士,无为(今属安徽)人。宣和六年,与兄王之义、弟王之深同登进士第,时人称他们为“三桂”。为人慷慨有气节,对策极言燕云用兵之非,因言语切直,被官置下列。其诗“抒写性情,具有真朴之致”,能表达对国事的关注与感慨,也有抒情写景之作。其词喜和古今词韵,词风清隽幽妙。其文慷慨激烈、通晓畅达。著有《相山集》《相山居士词》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闺情词。描绘了一位女子手持梅花、倚靠着竹子,暗自思念江头远行爱人的情景,表达了女子对爱人深切的思念与盼归之情。
2. 写作手法
象征:“手捻梅花何处”中,梅花在古代文化中常是怀人、相思的象征。女子手捻梅花,体现其对远方爱人的思念,将抽象情感具象化。用典:“倚竹不胜愁”运用杜甫《佳人》中“天寒翠袖薄,日暮倚修竹”的诗句。原诗写被丈夫抛弃却坚守贞洁的女子,此处王之道借此暗示词中女子对爱情的坚贞,以及思念爱人的悲愁,增添了词的文化内涵与情感深度。
3. 分段赏析
“一晌凝情无语,手捻梅花何处”,开篇便将词心交付给浓稠的怅惘。“一晌”是时光的停滞,将刹那的思念抻长成悠悠的情绪丝线,“凝情”二字,似一块沉甸甸的磁石,把思念、孤独、盼归的复杂心绪,统统吸附、凝固,化作无声的沉默——这沉默里,藏着千言万语的拥堵,是思念至深时的怔忪与失语。“手捻梅花何处”,一个极具画面感的动作,撕开“凝情”的静态。梅花本是古典诗词里寄情的信物,可“何处”二字,如同一把锐利的小斧,劈开寄情的期待。主人公指尖反复摩挲梅花,花瓣在指缝间打转,却寻不到投递的方向,思念的人远在天涯,连这小小的思念载体,都成了无处安放的漂泊者。此句将无形的情思,缠缚在有形的梅花之上,让“凝情”有了具体可感的动作依托,情思在“捻”的反复、“何处”的迷茫间,愈发黏腻、浓稠,如江南黄梅天的雾气,弥漫开来。“倚竹不胜愁,暗想江头归路”,笔锋一转,将愁绪拽入更深的幽境。“倚竹”化用杜甫“天寒翠袖薄,日暮倚修竹”的古典意境,却剥离了原典的高洁,添上浓浓的怅惘。修长竹影里,主人公单薄的身影被拉得瘦长,“不胜愁”三个字,把抽象的思念,具象成压垮脊背、拽沉心神的实体重量,竹的清瘦、影的孤寂,与人的愁态交融,为画面蒙上一层幽冷的灰纱。“暗想江头归路”,“暗”字似一道幽微的光,照亮心底最执着的盼。无数个独处的日夜,喧嚣散尽后,“江头归路”像固执的藤蔓,在心底疯狂攀援。可这“归路”,分明望得见,却怎么走也走不到,越“暗想”,归路的轮廓越清晰;越清晰,现实的阻隔越刺眼。思念与现实的鸿沟,在“倚竹”的孤寂与“暗想”的热切间,被生生扯得更宽,愁绪如涨潮的江水,漫过心堤,汹涌难遏。“东去东去,短艇淡烟疏雨”,叠词“东去东去”,似急促的催行鼓点,又像主人公绝望的呐喊。明知归路难寻,仍忍不住对着虚空重复呼喊,将“欲东归”的执念,喊成声嘶力竭的挣扎。每一声“东去”,都是对现实的不甘,是思念在无奈中的突围。末句以景结情,把所有情思揉进江南烟雨图:短艇孤零,在淡烟里若隐若现;疏雨细密,织就一张朦胧的愁网。这不是单纯写景,而是将无形怅惘,化作可触的水墨意境——归舟在烟雨中迷失,恰似思念在现实里漂泊。愁绪沉降在悠远烟雨中,余韵缠着淡淡的怅惘,绕梁不散,让读者同主人公一道,陷在这无尽的羁旅思念里。
4. 作品点评
《如梦令·江上对雨》专注于抒发思人念远之情,在人物神情与心理刻画上极为精妙,风格含蓄蕴藉,手法高妙。词人遣词用语温婉细腻、精准独到,每一句都饱含深情,每一字都如珠玉般珍贵。尤其末句,余韵悠长,虽言已尽,而意无穷。全词情景交融,意境清淡雅洁,是一首难得的佳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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