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uè

乐

fǔ

府

zá

杂

qǔ

曲

·

·

gǔ

鼓

chuī

吹

qǔ

曲

cí

辞

·

·

yǒu

有

suǒ

所

sī

思

中唐诗人

卢仝（775？～835），唐代诗人。号玉川子，祖籍范阳（今河北涿州）。年轻时隐居少室山，家境贫困，刻苦读书，不愿仕进。曾作《月蚀诗》讥刺当时宦官专权，为韩愈所称。甘露之变时，因留宿宰相王涯家，与王涯同时遇害。其诗受韩愈、孟郊影响，多写长篇古体，用古文拗峭句法，以怪生新，形成险怪诗风。著有《玉川子诗集》。
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
这是一首乐府诗，也是一首爱情诗。通过描绘诗人对离去美人的深切思念与求而不得的愁苦，借男女相思的意象抒发了对理想破灭、知音难觅的哀婉，其中“相思一夜梅花发，忽到窗前疑是君”的幻觉描写，更以梅花喻人，将刻骨相思推向极致，暗含对仕途失意与人生孤寂的悲叹。

2. 写作手法

反衬：以乐景衬哀情。“湘江两岸花木深”极写春色之盛：江岸桃李竞放，垂柳蘸波，繁英织就云霞，翠色漫卷天地，这般浓墨重彩的生机，却与“美人不见愁人心”形成锋利割裂。见不到美人，这些花木不仅不能使人心情舒畅，反而更加伤心不已。

3. 分段赏析

诗的开头“当时我醉美人家”一下子把读者拉回到记忆里的场景。“醉”这个字不单指喝酒喝得微醺，更藏着对美人难以自拔的情感。诗人借了《诗经·郑风》里“有美一人”的经典意象和当“湘江两岸花木深”的热闹景象，将“美人不见愁人心”的失落心情摆在一起，春天的花越开越艳，心里的离别之苦却越来越重——满眼的花团锦簇反而衬出一个人的孤单，与之前宴席上的欢声笑语对比，暗示着在这段感情里，自己的主导权正慢慢消失。“美人颜色娇如花”用花来比喻美人的容貌，把花开花落的动态生机放进静态的肖像描写里，悄悄藏着对美好终将消逝的隐忧。虽然和《诗经·桃夭》里用桃花赞女子美的传统类似，但这里只盯着感官愉悦的短暂。花瓣再娇艳，根茎迟早会枯萎，就像后面会写到的“翠眉蝉鬓”慢慢变老一样。比起《古诗十九首》里“白头”的沧桑感，这里的生命脆弱感更直接。“今日美人弃我去”的“弃”字，直接挑明了感情的结局。不像《孔雀东南飞》里用死亡给悲剧画句号，这里的“弃”更扎心——是对方主动离开，甚至有点没道理可讲。美人走后，曾经华丽的“青楼珠箔”成了空，珠帘虽然还挂在那儿，透明的样子倒像是在讽刺：再多的物质也留不住感情。“天之涯”的遥远距离，和李煜“天上人间”的虚幻比起来，这里的疏离感更彻底。“青楼珠箔天之涯”里的“珠箔”本是富贵的象征，可它透明的质地反而成了情感的阻碍——看着漂亮，却根本关不住人。李商隐诗里“青女素娥俱耐冷”的朦胧惆怅，在这儿变成了现实的冰冷切割。“天涯娟娟姮娥月，三五二八盈又缺。”把嫦娥的神话拆了，团圆的寓意没了，倒像一轮永远困在月亮里的镜子。月亮圆缺的自然规律，和人间的聚散离别互相照映，比起张若虚“何处相思明月楼”的浪漫，这里的现实困境更让人难受。“翠眉蝉鬓生别离，一望不见心断绝。”用身体的局部代替整个人，还把它们写得像植物，暗示生命力正在僵化。温庭筠词里“小山重叠金明灭”的精致雕琢，在这儿变成了冷冰冰的衰老预兆——眉梢鬓角的凋零，不只是长相变老，更是心里那套感情系统崩了的外在表现。离别在这里成了存在困境的放大镜，和王维“空山不见人”的禅意比起来，多了几分现实的沉重。“心断绝，几千里？”用短句子把心里的撕裂感一下捅破。几千里的距离不只是路远，更是话说不出口的无奈：当感情深到没法用语言传达，距离就成了困住人的牢笼。比起李清照“才下眉头，却上心头”的绕弯子，这句话更直接地说出了表达本身的无力。“梦中醉卧巫山云”借了宋玉《高唐赋》的典故，却没提那些权力的故事，醉卧的被动样子，把男女之情升华为一种精神上的麻醉。梦成了逃避现实的避难所，比柳永“杨柳岸晓风残月”借酒浇愁更主动——这里是自己选择用梦境麻痹自己。“觉来泪滴湘江水”把娥皇女英哭竹的传说融进来，把个人的伤心放进了历史的长河里。眼泪和江水混在一起，好像伤心也能永远流传下去，和屈原“沅湘流不尽”的祭奠传统遥相呼应。“湘江两岸花木深，美人不见愁人心。含愁更奏绿绮琴，调高弦绝无知音。”又回到开头的热闹景象，可草木越茂盛，越显得心里荒凉。花木拼命生长和人精神的孤独扭在一起，比陶渊明“芳草鲜美”的世外桃源更压抑——这里的“深”不是生机，而是一种孤独。“美人兮美人”的楚辞体呼唤，一遍又一遍地喊，反而暴露了心里的无力：想说的话说不出来，能指和所指全断了。比起李白“美人如花隔云端”的温柔婉约，这里的呼唤更像是在喊一个抓不住的影子，连语言都不管用了。“不知为暮雨兮为朝云”还是用了宋玉《高唐赋》的典故，但没了原来的故事主角。雨和云的自然流动，对应着“美人”和“我”身份的模糊——到底哪个是真的，哪个是假的？直指存在的不确定。“相思一夜梅花发”用“一夜”这种夸大思念和梅花的生长。比起林逋“暗香浮动”的含蓄，这里的“发”更狠，像是一种逼迫。“忽到窗前疑是君”眼睛看错了，把梅花当成美人，谁也分不清哪个是真的。整首诗用倒叙的手法，把宴会上的热闹、分开后的痛苦、对存在本身的思考揉成一团。热闹的景象和心里的荒凉对比，话说不出口的无奈和人在感情里失去主导权的无力感交织。

4. 作品点评

这首诗用典精妙独到，不着痕迹地将典故与诗意融为一体，以巧妙构思驾驭素材，浑然天成间尽显灵动气韵。同时，诗中借鉴民歌质朴明快的特质，在节奏韵律上匠心独运，通过错落有致的音节与回环往复的旋律，将相思之情娓娓道来。既直白地倾诉出内心深情，又余韵悠长，令人回味无穷。

# 奇怪浓丽而不妖，是之谓畅。

明高棅《唐诗品汇》

# 烟波万叠。

清王渔洋《唐贤小三昧集》

# 韩退之《寄卢仝》诗云：“玉川先生洛城里，破屋数间而已矣。一奴长须不裹头，一婢赤脚老无齿。……”予读韩诗至此，不觉失笑。仝集中《有所思》-篇，其略云：“当时我醉美人家，美人颜色娇如花。……”则其风致殊不浅，韩诗当不含讥讽乎？

宋洪迈《容斋续笔》

# 《有所思》，古乐府云：“有所思，思昔人，曾闵二子善养亲。和颜色，奉晨昏，至诚熏蒸通神明。”传者一失于正，遂致庾肩吾有“拂匣看离扇，开箱见别衣”。吴筠有“春风惊我心，秋露伤君发。”至卢仝则云：“当时我醉美人家，美人颜色娇如花。今日美人弃我去，青楼朱箔天之涯。”岂亦传习之误耶？或谓仝此诗自有所寓云。

宋范晞文《对床夜语》

# 卢仝曰：“相思一夜梅花发，忽到窗前疑是君。”孙太初曰：“夜来梦到西湖路，白石滩头鹤是君。”此从玉川变化，亦有风致。

明谢榛《四溟诗话》

# 周埏曰：此托言以喻己之所思莫致也。意谓遇合无常，盈虚有数，故士为知己者用。既为所弃隔，虽怀才欲奏，亦徒劳梦想矣。与《楼上女儿曲》、《思君吟》皆思君致身不遇之词也。

明周珽《唐诗选脉会通评林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