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闲夜思君坐到明":夜深人静时分思念你直至天明,
# 闲夜:寂静的夜晚。
"追寻往事倍伤情":回忆往昔更添无尽伤感。
# 伤情:伤感。
"同登科后心相合":我们一同科举及第后心心相印,
# 相合:彼此一致;相符。
"初得官时髭未生":初任官职时还都年少未显成熟。
# 髭:嘴上边的胡子。
"二十年来谙世路":二十年间我已熟知人间的沧桑,
# 谙:熟悉,熟知。
"三千里外老江城":远离故土三千余里,老于江边之城。
# 江城:指作者被贬为浙东观察使时所在的城池。
"犹应更有前途在":想必未来仍有前程可期,
"知向人间何处行":只不知在人世间该何去何从。
中唐诗人,新乐府运动的主要作者
元稹(779~831),唐代诗人。字微之,河南洛阳人,北魏皇族后裔。曾任监察御史,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在诗歌领域,其与白居易同为新乐府运动的主要倡导者,并称“元白”,所作乐府,对当时的社会矛盾有所暴露。在小说领域,《莺莺传》以优美的文笔和细腻的刻画,影响了后世的《西厢记》。在散文领域,元稹的制诰创作最值得关注。著作被整理为《元氏长庆集》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《寄乐天》是一首七言律诗,也是一首抒写知己深情的寄友诗。诗中回忆年轻时的往事,再以"髭未生"与"老江城"的今昔做对比,不胜岁月蹉跎、有志难伸之感,既为友人悲伤,也是为自己悲伤。展望未来,前途何在?虽不曾意绪消沉,却也迷惘困惑。诗人的九折回肠、百般伤感,在诗中以平实的日常话语浅中见深,表现出志士失路、才人沦落的悲哀,令人慨叹不已。传统士人在理想与现实中挣扎的永恒困境,凝练成穿透时空的深沉喟叹。
2. 写作手法
对比:诗中回忆年轻时的往事,再与对比今日的处境做对比,不免生出不胜岁月蹉跎、有志难伸之感。
3. 分段赏析
诗里回顾平生的历程和二人非同寻常的交谊,坦陈苦恼心境尾联用一疑问句,更加深了前路茫茫、不知所之的迷惘失意之情。首联:“闲夜思君坐到明,追寻往事倍伤情”。此处的“闲夜”不仅暗含贬谪生涯的寂寥,更与白居易身处江州(今江西九江)的境遇形成地理呼应。元白二人的贬谪经历(白居易因直言被贬江州司马,元稹因触怒宦官外放通州)使“思君”超越私人友情,升华为政治困境中的精神共鸣。颔联:“同登科后心相合,初得官时髭未生”。此联的“登科”不仅是个人功名,更是中唐士人群体命运的缩影。“髭未生”的隐喻:以生理细节映射政治理想,暗合元稹《行宫》“白头宫女在”的物是人非手法,展现从少年锐气到宦海沉沦的断裂。颈联:“二十年来谙世路,三千里外老江城”。二十年宦途与三千里贬程构成中唐贬谪文学的典型叙事。以冷峻的数字对仗(二十年/三千里)浓缩了中唐贬谪文人的集体创伤。“谙世路”的“谙”字暗含对党争倾轧、宦官专权的控诉。“老江城”的意象展现中唐诗人共同的漂泊感。尾联:“犹应更有前途在,知向人间何处行”。此句既是对个人抉择的迷茫,亦是对中唐士人“进退失据”困境的隐喻。“前途”的双重解读:既可指仕途出路,亦可暗含元白诗歌革新理想的未竟性,与白居易《与元九书》“文章合为时而著”形成互文。此联直抒胸臆更显沉郁,凸显晚期唱和诗的沧桑感。此诗突破传统贬谪诗的个体悲情,以“二十年”“三千里”等时空符号,构建中唐士人群体的命运图谱。元稹将个人际遇嵌入“永贞革新”失败后的政治寒冬,使诗歌成为时代精神的注脚。
# 乐天、微之,以诗文并称。元和、长庆间,互相标榜倡和为颉颃,而论者亦曰元、白。
明华镜《元氏长庆集跋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