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叙

晚唐杰出现实主义诗人

杜荀鹤（846～904），唐代诗人。字彦之，号九华山人，池州石埭（今安徽石台）人。早有才名却屡试不第，大顺进士，后为翰林学士，仅五日而卒。杜荀鹤以诗为业，作诗主张“诗旨未能忘救物”，能继承杜甫、白居易关心民生疾苦、反映社会现实的传统。其诗短小精悍、语言浅近通俗，善于运用白描的手法，后人称其诗为“杜荀鹤体”。代表作品有《山中寡妇》《乱后逢村叟》。 今存有《唐风集》（又名《杜荀鹤文集》）。
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
这是一首七言律诗，也是一首自述感怀诗。描绘了诗人在晚唐暗世中，以酒瓮、琴书相伴病身，虽贫困却“乐于贫”的境遇。表达了诗人宁愿做天地间闲吟客，不愿成为窃取俸禄庸俗官吏的志向，体现其不忘救物济世，却因社会不容真话而怀才不遇的无奈与愤懑，以及最终只能遁身世外做隐逸之人的悲凉。

2. 写作手法

直抒胸臆：诗中多处直抒胸臆，如“乐于贫”“宁为宇宙闲吟客，怕作乾坤窃禄人”“世情奈值不容真”“平生肺腑无言处”等语句，直接表达出诗人对贫苦生活的态度、对高洁品格的坚守、对黑暗社会现实的不满以及怀才不遇的悲愤之情，使读者能直接感受到诗人内心强烈的情感波动。用典：“平生肺腑无言处，白发吾唐一逸人。”此句巧用屈原的典故，屈原在《离骚》中有“已矣哉！国无人莫我知兮，又何怀乎故都！既莫足与为美政兮，吾将从彭咸之所居”的表述，表达了怀才不遇、不被理解的悲愤以及决然离去的心境。在《离骚》的这处典故里，屈原抒发了在楚国朝堂之上，无人理解自己、与自己志同道合之人稀少，自己无法实现美政理想的苦闷，最终决定追随彭咸（古代贤臣，传说投水而死）而去。作者以屈原自比，借屈原在《离骚》中所表达的那种怀才不遇、不被容纳的境遇，抒发自己在唐朝同样面临的困境——虽有满腔报国之志、救物济世之心，却因直言敢谏而不容于世，最终只能像屈原一样，遁身世外，做个隐逸之人，借此表达出内心的愤懑、无奈以及对现实的不满。对比：在颔联“宁为宇宙闲吟客，怕作乾坤窃禄人”中，诗人将“闲吟客”（隐逸诗人）和“窃禄人”（庸俗官吏）进行对比。通过这种对比，鲜明地表达出诗人宁愿贫困潦倒、坚守高尚品格，也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、获取不义之禄的坚定决心，突出了诗人冰清玉洁的品格。

3. 分段赏析

诗的首联便勾勒出诗人的处境与处世姿态。“酒瓮琴书伴病身”，短短七字，生动呈现出一位在封建社会中失意困顿的知识分子形象。他身畔仅有酒瓮、琴与书相伴，足见其生活的贫寒与内心的孤独。然而，诗人对这般清苦生活的态度，却令人意想不到。他非但不以此为苦，反倒“乐在其中”——“熟谙时事乐于贫”。原来，他之所以“乐于贫”，源于对晚唐昏暗现实的深刻洞悉。“熟谙”一词，高度概括了诗人长期以来“年年名路漫辛勤，襟袖空多马上尘”（《感秋》）的不幸遭际，同时也隐隐道出了他“病身”的成因。“乐于贫”中的“乐”字，淋漓尽致地展现出诗人刚正不阿的性格与高尚纯粹的情操。如此正直高尚之人，无法在朝堂之上施展才华，却只能于贫困中寻得慰藉，这无疑是统治者酿成的悲剧。紧承首联，颔联进一步袒露诗人“乐于贫”的内心：“宁为宇宙闲吟客，怕作乾坤窃禄人。”意思是，诗人甘愿安守困厄，做天地间的闲适吟者，决然不愿为谋取俸禄而沦为尘世的庸碌官吏。这一联对仗工整，取舍之间，态度鲜明，言辞坚定有力，振聋发聩。这般掷地有声的话语，更为深刻地凸显出诗人冰清玉洁的高尚品格。诗人既言甘愿做“闲吟客”，颈联则道出了其所“吟”的内容：“诗旨未能忘救物”。即便身处困境，诗人也并未消极避世，始终心系国家与百姓所承受的苦难。他的诗作大多“言论关时务，篇章见国风”（《秋日山中见李处士》），洋溢着救物济世的热忱。然而，正因其诗多具针砭时弊之意，不为世俗所容，甚至到了“众怒欲杀之”（见《唐才子传》）的地步。故而，诗的第六句发出深沉的喟叹：“世情奈值不容真！”“真”，指代那些敢于直言的正直之士。“不容真”三字，一针见血地揭露了黑白颠倒、是非混淆的社会现实。这两句堪称全诗的核心与高潮，诗人直截了当地揭示了志士仁人同黑暗社会之间的尖锐矛盾。诗的尾联以苍凉悲愤的口吻收束：“平生肺腑无言处，白发吾唐一逸人。”一生壮志难酬，内心的痛苦无处倾诉。诗人感慨，偌大的“吾唐”，竟无正直之士的容身之所，自己只能遁入世外，成为一名隐逸之人。恰似《离骚》中屈原掩泪长叹：“已矣哉！国无人莫我知兮，又何怀乎故都！既莫足与为美政兮，吾将从彭咸之所居！”此诗结尾两句与《离骚》的末章一样动人心弦，刻画了一位白发苍苍、满面愁容、仰天长叹、老泪纵横的诗人形象。

# 议而不空，直中见曲，议论同形象相结合，议论中又饱和着浓郁的感情，字字句句“沛然从肺腑中流出”（惠洪《冷斋夜话》）充满着悲切和激情。在谋篇布局上构思精巧，结构层层推演，环环相扣，步步进入。

现代安徽大学古籍研究所文学研究员何庆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