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漠漠沙堤烟":广漠的沙堤上弥漫着轻烟,
"堤西雉子斑":堤西边,斑斓的野雉正身披彩羽。
# 雉子斑:色彩斑斓的锦鸡。,堤西:一本作“堤上”。
"雉声何角角":雉鸡的啼鸣声多么嘹亮尖利,
# 角角:音谷。音gǔgǔ,象声词,雉鸣声。
"麦秀桑阴闲":麦浪翻涌、桑荫成片,一派闲适恬淡。
# 麦秀:麦子抽穗而尚未结实。据《史记·宋微子世家》记载,箕子原是商朝贵族,周武王灭商后,箕子一次经过商朝故地,见宫室颓坏,四周禾黍丛生,想故国已亡,欲哭无泪,于是作《麦秀》之诗抒发亡国之情。后世遂常以“麦秀”用作亡国的典故。桑阴闲:桑阴之所以闲,因为亡国与其无关,它始终只是以旁观者冷漠的眼光见证着王朝的更替。这里用“闲”字表达了一种冷眼旁观、无情冷漠的意思。
"游丝荡平绿":游丝在平旷的绿野间飘荡浮沉,
# 平绿:绿色平野。,游丝:蜘蛛丝。
"明灭时相续":时隐时现,断续相连不曾断绝。
"白马金络头":白马戴着金络头,
# 金络头:金饰的马笼头。
"东风故城曲":在东风中踏过故城的残垣旧曲。
"故城殷贵嫔":故城中曾有一位殷姓的贵嫔,
# 殷贵嫔:原为淑仪(九种妃嫔的一种),死后追赠为贵妃。极得宋武帝宠爱,死后宋武帝命人把其棺做成抽屉式样,以便能经常拉开一睹爱妃遗容。
"曾占未来春":独占过未来的春光与芳华。
# 曾占未来春:指殷贵嫔宠极后宫,连后来妃嫔的宠爱也一并占有了。未来:一本作“未央”。
"自从香骨化":自从她化作香骨长眠于地下,
"飞作马蹄尘":如今只剩飞扬的马蹄尘土。
晚唐诗人,花间词派鼻祖
温庭筠(801?~ 866?),唐代诗人、词人。原名岐,字飞卿,太原(今山西太原西南)人。唐初宰相温彦博后裔。每入试,押官韵,八叉手而成八韵,时号“温八叉”。仕途不得意,官至国子助教。温庭筠为晚唐词坛巨擘,为词史上大力写词的第一人,大都收入《花间集》。其词有“花间鼻祖之称”,与韦庄并称“温韦”。词的题材取向以男女情爱、相思恨别为主,注重表现女性的容貌情怀;语言追求秾艳华丽。诗与李商隐齐名,时称“温李”,今存乐府诗、咏史诗、山水行旅诗等。又工骈文,与李商隐、段成式齐名,因三人皆排行十六,时称“三十六体”。代表作品有《菩萨蛮》《春愁曲》《商山早行》等。 后人辑有《温庭筠诗集》《金荃词》。另著有传奇小说集《乾𦠆子》。
1. 写作手法
反衬:以乐景衬哀情,“漠漠沙堤烟,堤西雉子斑。雉声何角角,麦秀桑阴闲”这四句通过冷漠的景物反衬作者自己内心对兴亡生死的惆怅之情,而王朝的兴废似乎正如“明灭时相续”的游丝一样。
2. 分段赏析
前四句“漠漠沙堤烟,堤西雉子斑。雉声何角角,麦秀桑阴闲”漠漠沙堤笼罩烟霭,堤西斑雉的“角角”啼鸣划破寂静,麦浪与桑荫在闲适中透出荒凉。诗人以“静谧而苍茫”的田园图景开篇,实则借自然之寂寥暗喻历史之空寂,雉声的嘹亮反衬出王朝兴废的回响,为全诗奠定“以冷景写炽情”的基调。中间四句“游丝荡平绿,明灭时相续。白马金络头,东风故城曲”游丝在平绿间明灭飘荡,白马金络头踏过故城残垣,东风掠过旧时宫阙。诗人以“游丝”喻王朝兴废的不可捉摸,以“白马”与“故城”的时空叠合,将个体命运与历史沧桑融为一体。游丝的“明灭时相续”与白马的“踏旧路”形成张力,揭示历史如游丝般脆弱,又似马蹄般不可逆转。最后四句“故城殷贵嫔,曾占未来春。自从香骨化,飞作马蹄尘”殷贵嫔曾独占春光,却终随香骨消散,化作马蹄扬尘的瞬间。诗人以“香骨化尘”的细节,将红颜的短暂绚烂与死亡的永恒虚无具象化。马蹄尘的动态描写,既是对生命消逝的直观呈现,亦是对历史尘埃的隐喻——一切繁华终将归于尘土,唯余马蹄踏碎的虚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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