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“":公孙丑问:“
"?”":请问老师您擅长什么?”
"曰":孟子答:“
"我知言":我能辨识各种言辞,
"我善养吾浩然之气":还善于培养我的浩然之气。”
# 浩然:盛大而流动的样子。
"“":公孙丑又问:“
"?”":请问什么是浩然之气?”
"曰":孟子说:“
"难言也":这很难用言语说清。
"其为气也":这种气啊,
"至大至刚":极其宏大、极其刚健,
"以直养而无害":用正直去培养它而不伤害它,
"则塞于天地之间":它就会充满于天地之间。
"其为气也":这种气,
"配义与道":需要配合仁义与道德;
"无是":没有道义,
"馁也":它就会疲软无力。
"是集义所生者":它是长期积累道义而产生的,
"非义袭而取之也":不是偶然做一件合乎道义的事就能获取的。
"行有不慊于心":如果行为有愧于心,
# 慊:快,痛快。
"则馁矣":这气就会疲软了。
"我故曰":所以我说,
"告子未尝知义":告子不曾懂得什么是义,
# 告子:名不详,可能曾受教于墨子。
"以其外之也":因为他把义看作是外在的东西。
"必有事焉":培养气必须持续去做,
"而勿正":不刻意预期结果,
# 正:止。“而勿正”即”“而勿止”。
"心勿忘":心里不要忘记它,
"勿助长也":但也不要强行助长它。
"无若宋人然":不要像那个宋国人一样:
"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":宋国有个人担忧禾苗长得慢,就去拔高它,
# 揠:拔。,闵:担心,忧愁。
"芒芒然归":疲惫不堪地回到家,
# 芒芒然:疲倦的样子。
"谓其人曰":对家人说:
# 其人:指他家里的人。
"‘":‘
"今日病矣":今天累坏了!
# 病:疲倦,劳累。
"予助苗长矣":我帮禾苗长高了!
"’":’
"其子趋而往视之":他的儿子跑去一看,
"苗则槁矣":禾苗都枯萎了。
"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":天下不做拔苗助长之事的人很少。
"以为无益而舍之者":认为培养道义无用而放弃的人,
"不耘苗者也":就像不锄草的农夫;
# 耘:除草。
"助之长者":强行助长的人,
"揠苗者也":就像拔苗的人,
"非徒无益":不仅没有好处,
"而又害之":反而会伤害它。”
"“":公孙丑问:“
"?”":什么是能辨识言辞?”
"曰":孟子答:“
"诐辞知其所蔽":听到偏颇的言辞,知道它哪里被遮蔽,
# 诐辞:偏颇的言辞。
"淫辞知其所陷":听到浮夸的言辞,知道它哪里有陷阱,
# 淫辞:夸张、过分的言辞。
"邪辞知其所离":听到邪僻的言辞,知道它哪里背离正道,
"遁辞知其所穷":听到躲闪的言辞,知道它哪里理屈词穷。
# 遁辞:躲闪的言辞。
"生于其心":这些言辞从心里产生,
"害于其政":就会危害政治,
"发于其政":从政治中表现出来,
"害于其事":就会危害做事。
"圣人复起":即使圣人再出现,
"必从吾言矣":也一定会认同我的话。”
"“":孟子补充:“宰我、
"子贡善为说辞":子贡擅长辩论,
"冉牛、":冉牛、
"闵子、":闵子、
"颜渊善言德行":颜渊擅长谈论德行。
"孔子兼之":孔子兼有他们的长处,
"曰":却说:
"‘":‘
"我于辞命则不能也":我对于辞令并不擅长。
"’":’”
战国时期儒家思想代表人物之一,“亚圣”
孟子(前372~前289),战国时期思想家。名轲,字子舆,邹(今山东邹城东南)人。鲁国贵族孟孙氏的后裔,受业于子思(孔伋,孔子之孙)门人,历游齐、宋、滕、魏等国,曾任齐宣王客卿。孟子是儒家思想代表人物之一,被尊为“亚圣”。其中心思想是“仁义”,主张施仁义以统一中国。政治上强调“民贵君轻”,哲学上主张性善论,教育上重视环境对人的影响,经济上推行“井田制”,省刑薄赋,对后世影响极大。他晚年遂退居讲学,与弟子著书七篇,即为《孟子》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篇辩论文,孟子巧妙运用“揠苗助长”的寓言,回答了关于“知言”的询问。这段对话阐述了儒家关于“浩然之气”与“知言”的重要理念,以及孟子对个人品德与言行的严格要求。也显示出其谦逊、自知、不断进取的品格和态度。
2. 分段赏析
首段“敢问夫子恶乎长?曰:‘我知言,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’”以问答形式开篇,公孙丑直接询问孟子的长处,孟子简练回应“知言”与“养浩然之气”,语气从容自信,既点明对话核心,又凸显孟子对自己思想主张的明确坚守。第二段“敢问何谓浩然之气?”至“非徒无益,而又害之”,孟子具体阐释“浩然之气”。他先强调此气“至大至刚”,需“以直养而无害”方能充塞天地,又指出其与“义”“道”的关联——无义道则气弱(馁),是“集义所生”而非偶然获取。接着用“揠苗助长”的寓言类比:宋人急于求成反致苗枯,暗喻修养浩然之气不可急躁(“勿助长”),也不能放弃(“舍之”)。这一比喻生动贴切,将抽象的道德修养具象化,既批判了急功近利的错误,又强调积累的重要性(“必有事焉”),体现了孟子对内在精神境界的深刻思考。第三段“何谓知言?”至“圣人复起,必从吾言矣”,孟子解释“知言”。他将错误言辞分为四类:“诐辞”(片面之言)掩盖真相,“淫辞”(过度之言)陷入偏执,“邪辞”(邪僻之言)背离正道,“遁辞”(躲闪之言)理屈词穷。并指出这些言辞若生于内心,会危害政治;发于政策,会败坏事务。最后以“圣人复起,必从吾言”收束,自信其对语言与思想关系的洞察精准无误。“生于其心,害于其政”的因果分析,更将语言辨析上升到治国层面,体现儒家“正名”“慎言”的思想。末段“宰我、子贡善为说辞……与尔同销万古愁”(注:原文末句应为“与尔同销万古愁”系误植,实际原文此处为“孔子兼之,曰:‘我于辞命则不能也。’”),孟子评价孔门弟子:宰我、子贡擅长言辞,冉牛、闵子、颜渊长于德行,而孔子二者兼备却自谦“不能辞命”。通过对比凸显孔子的全面与谦逊,既肯定弟子所长,又尊崇孔子为典范,暗含对“德才兼备”的推崇,符合儒家“君子不器”的育人理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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