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昨晚饮太多":昨晚饮酒过量,
"嵬峨连宵醉":醉得通宵达旦,形容酩酊大醉之态。
# 嵬峨:形容醉态,站立不稳貌。并上声。
"今朝餐又饱":今天早晨又饱餐一顿,
"烂漫移时睡":然后长时间地酣睡,直到自然醒来。
# 移时睡:指午睡超过正常时间。移时,超时。,烂漫:同烂漫,放浪不羁貌。
"睡足摩挲眼":睡饱后用手摩挲着眼睛醒来,
# 摩挲:亦作“摩莎”。亦作“摩娑”。揉搓。
"眼前无一事":眼前没有什么事情可做。
"信脚绕池行":于是随意地绕着池塘行走,
# 信脚:漫步。
"偶然得幽致":偶然间发现了一处幽静的景致。
"婆娑绿阴树":绿树成荫,枝叶婆娑,
# 婆娑:本指舞姿。诗中形容绿树扶疏,枝叶纷披。
"斑驳青苔地":地上长满了斑驳的青苔。
"此处置绳床":便在这幽静的地方安置了绳床(一种轻便的坐具),
# 绳床:一种可以折叠的轻便坐具。以板为之,并用绳穿织而成,又称“胡床”“交床”。
"傍边洗茶器":在旁边洗涤茶具准备煎茶。
"白瓷瓯甚洁":白瓷茶碗非常洁净,
"红炉炭方炽":红炉中的炭火正烧得炽热。
# 炭方炽:炭火焰烈,最宜煮茶。
"沫下曲尘香":茶沫如曲尘般细腻,散发出阵阵香气,
# 曲尘:喻淡黄色。曲,俗称酒母,其所生菌淡黄如尘。诗中指茶饼碾碎后。
"花浮鱼眼沸":茶汤如鱼眼般沸腾。
# 鱼眼:茶水初沸时,水泡小,称蟹眼。待水泡稍大,称鱼眼。
"盛来有佳色":将煎好的茶盛入碗中,茶汤色泽鲜美,
# 盛:动词,以器受物,指茶汤斟入杯中。
"咽罢余芳气":饮后满口留香,余香久久不散。
"不见杨慕巢":可惜此时没有杨慕巢(即杨同州,慕巢为其字)在身边,
"谁人知此味":又有谁能真正懂得这茶中的滋味呢。
“唐代三大诗人”之一,“诗魔”
白居易(772~846),唐代诗人。字乐天,号香山居士、醉吟先生,籍贯太原(今属山西)。贞观进士,曾官居太子少傅,谥号文,世称白傅、白文公。白居易与元稹世称“元白”,与刘禹锡并称“刘白”,还与李白、杜甫并称“唐代三大诗人”。在文学上,他积极倡导新乐府运动,主张“文章合为时而著,歌诗合为事而作”,诗风平畅自然、通俗浅切,相传老妪也能听懂。早期讽喻诗揭发时政弊端、反映民生困苦;自遭受贬谪后,远离政治纷争,诗文多怡情悦性、流连光景之作。代表作品有《新乐府》《秦中吟》《长恨歌》《琵琶行》《赋得古原草送别》等。 有《白氏长庆集》传世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诗,也是一首以闲适的生活情趣为题材的诗。这首诗主要表达了诗人对闲适生活的热爱和对自然、友情的热爱与向往。通过对饮酒、沉睡、漫步、烹茶等一系列生活场景的描写,展现了诗人在平淡生活中所追求的一种悠然自得、宁静惬意的心境.
2. 写作手法
白描:全诗以简淡笔触勾勒生活场景,如“信脚绕池行”“白瓷瓯甚洁,红炉炭方炽”等句,通过“绕”“洁”“炽”等动词与形容词,将闲居生活的慵懒与雅致具象化,语言质朴而意境深远。情景交融:诗中自然意象(如绿阴树”“青苔地”)与主观情感交织。“偶然得幽致”既写环境清幽,亦暗含诗人孤寂中寻求慰藉的心境,以景语写情语,形成冲淡而含蓄的抒情效果。虚实结合:实写醉饮、饱睡、烹茶等日常细节,虚写对友人杨慕巢(杨汝士)的思念。结尾“谁人知此味”以问句收束,将实境的闲适与虚境的怅惘联结,深化主题。比兴:以“鱼眼沸”喻茶汤沸腾之态,以“余芳气”暗喻友情绵长,借烹茶过程的细腻描写,隐喻对友人未共此乐的遗憾,托物言志,意味深长。
3. 分段赏析
“昨晚饮太多,嵬峨连宵醉。”以直白语言交代前因:昨夜豪饮过量,醉态难支,彻夜未醒。“嵬峨”二字形容醉后摇晃之态,为后文慵懒度日埋下伏笔。“今朝餐又饱,烂漫移时睡”延续醉态,写晨起后饱食贪睡,“烂漫”一词尽显随性放纵,暗喻诗人对现实的疏懒与逃避,为“茶兴”的兴起做铺垫。“睡足摩挲眼,眼前无一事。”睡醒后的慵懒动作:揉眼四顾,百无聊赖。“无一事”三字既点明生活的闲适,又暗含孤寂,为后文“寻幽”提供心理动因。“信脚绕池行,偶然得幽致。”随意漫步至池畔,“信脚”“偶然”凸显随性而为,却意外发现清幽之境。“幽致”二字既指环境,亦喻心境,引出烹茶场景。“婆娑绿阴树,斑驳青苔地。”以白描手法勾勒池边景致:绿树摇曳,青苔斑驳。“婆娑”“斑驳”二词生动描绘光影交织的自然之美,为烹茶营造诗意背景。“此处置绳床,傍边洗茶器”细节描写:设绳床、洗茶器,展现诗人对烹茶的重视。“此处置”呼应前文“偶然得幽致”,体现即兴而为的雅趣。“白瓷瓯甚洁,红炉炭方炽。”色彩对比强烈:白瓷杯洁净如雪,红炉炭火势正旺。通过茶具与炭火的细致刻画,暗喻诗人对品质的追求与内心的炽热。“沫下曲尘香,花浮鱼眼沸。”以动态描写展现煎茶过程:茶末入水泛起淡黄泡沫,香气四溢;水沸时气泡如鱼眼升腾。“曲尘香”“鱼眼沸”既写实又具画面感,尽显茶道之美。“盛来有佳色,咽罢余芳气”从视觉到味觉的双重享受:茶汤色泽宜人,入口后余香萦绕。“佳色”“芳气”不仅赞美茶之味,更暗喻友情之珍贵。“不见杨慕巢,谁人知此味。”直抒胸臆,点明主旨:如此好茶,却无挚友共品,孤寂之情溢于言表。“谁人知”以反问收束,强化对知音的渴望,余韵悠长。古人品茶,往往并不限于品饮本身,而是特别看重环境和心境。亲自动手制作茗饮,是古代文人雅士晶茗活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,以期从中逐渐达到品茗最佳心境。处于这样的心境之中,诗人不禁想起与自己同为“爱茶人”的几位妻舅,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和自己一样真正领悟茶道真味。
上一篇:唐·戴叔伦《闲思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