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洪涛白浪塞江津":洪大的波涛和白色的浪花堵塞了江边的渡口,
# 白:一作波。
"处处邅回事事迍":走到哪里都不顺,做什么事都困顿。
"世上方为失途客":在世上本已是迷失方向的过客,
"江头又作阻风人":又在江头成为了被风阻拦不能前行的人。
"鱼虾遇雨腥盈鼻":雨后鱼虾的腥气充满鼻腔,
"蚊蚋和烟痒满身":蚊虫伴着烟霭飞来,叮咬得浑身发痒。
"老大光阴能几日":年纪大了,剩下的时光能有多少,
"等闲臼口坐经旬":竟在臼口轻易地闲坐了十多天。
“唐代三大诗人”之一,“诗魔”
白居易(772~846),唐代诗人。字乐天,号香山居士、醉吟先生,籍贯太原(今属山西)。贞观进士,曾官居太子少傅,谥号文,世称白傅、白文公。白居易与元稹世称“元白”,与刘禹锡并称“刘白”,还与李白、杜甫并称“唐代三大诗人”。在文学上,他积极倡导新乐府运动,主张“文章合为时而著,歌诗合为事而作”,诗风平畅自然、通俗浅切,相传老妪也能听懂。早期讽喻诗揭发时政弊端、反映民生困苦;自遭受贬谪后,远离政治纷争,诗文多怡情悦性、流连光景之作。代表作品有《新乐府》《秦中吟》《长恨歌》《琵琶行》《赋得古原草送别》等。 有《白氏长庆集》传世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七言律诗,也是一首行旅诗。描绘了臼口因大风受阻十日的经历,江风阻航的艰难处境,表现了旅途受阻的困顿与对时光流逝的怅惘交织,表达了漂泊中的失意与对人生境遇的无奈。
2. 写作手法
直抒胸臆:“世上方为失途客,江头又作阻风人”,以“又”字强化命运的叠加打击,“失途客”的茫然与“阻风人”的困顿层层递进,直白袒露身不由己的孤苦。字字皆为心声,无半点雕琢,却在直白中见沉郁,尽显愁苦的深重与无奈。感官描写:诗中以细腻的感官描写,将阻风滞留的困顿具象化。“鱼虾遇雨腥盈鼻,蚊蚋和烟痒满身”尤为典型:雨后江面上弥漫的鱼虾腥味,通过“腥盈鼻”的嗅觉描写,将潮湿闷热中难以忍受的气味直抵纸面;而蚊虫在烟中飞舞、叮咬肌肤带来的“痒满身”,则以触觉感受刻画难耐的烦躁。这些琐碎的感官体验,比宏大的抒情更具穿透力,腥气的黏腻、瘙痒的持续,将“阻风十日”的煎熬拆解为日常的折磨,让读者仿佛亲历那份坐立难安的困顿。不写大风大浪的壮阔,却聚焦鼻端、肌肤的细微感受,让困境的真实感扑面而来,如在眼前。
3. 分段赏析
“洪涛白浪塞江津,处处邅回事事迍”首联以壮阔又压抑的景象开篇,直写阻风困境。“洪涛白浪塞江津”用“塞”字勾勒巨浪封锁江口的阻塞感,江涛的汹涌与江面的凝滞形成反差,视觉上的冲击暗合内心的憋闷;“处处邅回事事迍”则由景入情,“邅回”“迍”(困顿)叠用,直白道尽事事不顺的境遇,将自然阻障与人生困厄相连,为全诗奠定愁苦基调,语言不加修饰,却如重石压心。“世上方为失途客,江头又作阻风人”颔联叠加双重失意,深化漂泊之苦。“失途客”点出在世间茫然无依的状态,已是人生失意;“又作阻风人”则在失意之上再加一层困顿,“又”字见命运的叠加打击。两句以“世上”与“江头”的空间对照,将人生漂泊与具体的旅途受阻结合,写尽身不由己的孤苦,情感层层递进,直白中见沉郁。“鱼虾遇雨腥盈鼻,蚊蚋和烟痒满身”颈联聚焦滞留期间的感官折磨,以细节显困顿。“鱼虾腥盈鼻”写雨后江腥味弥漫,嗅觉上的不适直抵纸面;“蚊蚋和烟痒满身”则绘蚊虫在烟中飞舞、叮咬致痒的场景,触觉上的难耐更添烦躁。两句以“腥”“痒”的琐碎感受,将“阻风十日”的煎熬具象化,不写大苦而写小痛,却让困顿感更真实可感,如亲历其境。“老大光阴能几日,等闲臼口坐经旬”尾联以时光慨叹收束,愁绪中见苍凉。“老大光阴能几日”直击衰老与时光的残酷,“老大”(年老)与“能几日”的对比,道尽对生命短促的无奈;“等闲臼口坐经旬”中,“等闲”看似轻淡,实则藏着对十日光阴白白流逝的痛惜,在本就不多的余生里,竟在臼口空坐十旬,将旅途困顿升华为对人生的怅惘,情感沉到谷底,余味悲凉。
4. 作品点评
这首诗是白居易现实主义诗风的作品,把个人的经历上升为普遍的生命感受。诗里“老大光阴能几日”的感叹,和他的名作《琵琶行》中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的情感相呼应。旧口镇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,成了这首诗创作的地理标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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