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日色已尽花含烟":日色将尽花儿如含着烟雾,
"月明如素愁不眠":月光如水心中愁闷难安眠。
# 不眠:睡不着,难安眠。,如素:一作“欲素”。素,洁白的绢。
"赵瑟初停凤凰柱":刚停止弹拨凤凰柱的赵瑟,
# 凤凰柱:刻有凤凰形状的瑟柱。,赵瑟:一作弦乐器,相传古代赵国人善奏瑟。
"蜀琴欲奏鸳鸯弦":又拿起蜀琴拨动那鸳鸯弦。
# 蜀琴:一作弦乐器,古人诗中以蜀琴喻佳琴。
"此曲有意无人传":只可惜曲虽有意无人相传,
# 传:相传。
"愿随春风寄燕然":但愿它随着春风飞向燕然。
# 燕然:山名,即杭爱山,在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。此处泛指塞北。,随:伴随,随着。
"忆君迢迢隔青天":思念你隔着远天不能相见。
# 迢迢:遥远。
"昔日横波目":过去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,
"今成流泪泉":今天已成泪水奔淌的清泉。
"不信妾肠断":假如不相信我曾多么痛苦,
"归来看取明镜前":请回来明镜里看憔悴容颜。
# 取:助词,表示动作的进行。
唐代浪漫主义诗人,“诗仙”
李白(701~762),唐代诗人。字太白,号青莲居士。祖籍陇西成纪(今甘肃静宁西南),出生于西域碎叶城(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附近),幼时随父迁至四川绵州昌隆县(今四川江油市)。李白与杜甫齐名,并称“李杜”,被后人誉为“诗仙”。其诗风雄奇豪放,想象丰富,语言流转自然,音律和谐多变。善于从民歌、神话中吸取营养和素材,构成其特有的瑰玮绚烂色彩,是屈原以来最具有个性特色和浪漫精神的诗人,达到了盛唐诗歌艺术的巅峰。代表作品有《蜀道难》《行路难》《梦游天姥吟留别》《静夜思》《早发白帝城》《将进酒》《望庐山瀑布》等。有《李太白集》传世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《长相思三首(其二)》是一首深情款款的闺怨诗。暮色笼罩,花朵似被轻烟萦绕,明月高悬,思妇却忧愁难眠。她弹奏赵瑟、蜀琴,试图借琴音倾诉对远方丈夫的思念,无奈曲意无人能传,幻想让春风将情意捎至燕然。往昔顾盼生辉的眼眸,如今已化作泪流不止的清泉,尽显相思之苦。她直言若丈夫不信自己因思念肝肠寸断,归来便能在明镜前得见。全诗借思妇的所思所感,淋漓尽致地表达了闺中女子对远征丈夫深切的思念、无尽的哀怨以及对团聚的热切期盼。
2. 写作手法
借景抒情:开篇“日色欲尽花含烟,月明如素愁不眠”,借暮色中花含烟、明月皎洁之景,营造愁苦氛围,抒发思妇因相思而无法入眠的忧愁,情景交融。直抒胸臆:“不信妾肠断,归来看取明镜前”,思妇直接表达盼夫归的急切心情,直白有力,展现其浓烈的相思与渴望。想象:“此曲有意无人传,愿随春风寄燕然”,思妇幻想将饱含情意的曲子随春风寄到燕然,以奇特想象,将无法传递的相思具象化,体现思念之深切。对比:“昔日横波目,今成流泪泉”,将思妇昔日明亮的眼睛与如今因相思流泪的眼睛对比,突出相思之苦对其身心的影响,增强感染力。
3. 分段赏析
开篇“日色欲尽花含烟,月明如素愁不眠”,诗人巧妙营造情境,渲染出愁苦且迷蒙的相思氛围。暮色渐沉,烟雾缭绕,这样的景物特征给人一种压抑之感,瞬间奠定了全诗的悲凉基调。夕阳西斜,缓缓落下,几丛花丛在昏暗暮色中朦胧不清,仿佛被烟雾萦绕。这般如梦似幻的景象,显然与思妇内心被相思紧紧缠绕的状态相关。相思之苦让思妇眼中所见、心中所感皆染上忧郁色彩,并非只是花朵或烟雾本身如此。夜幕降临,思妇却因对丈夫的深切思念辗转难眠。那轮皎洁的明月,散发着如绢如素的光芒,透过窗户,扰乱着思妇的心绪。在此情境下,象征团圆的明月,反而被塑造成不解离人情怀的冷漠形象。尽管思念无果,思妇却依旧心甘情愿,无心睡眠。“日”与“月”交替,白昼黑夜轮回,思妇的相思恰似波浪中的小船,起伏不停,其相思之苦,也唯有她自己最清楚,诗人以“愁”字直白道出这种情感。“赵瑟初停凤凰柱,蜀琴欲奏鸳鸯弦”,接着描写难以安睡的思妇,在月下弹奏琴瑟,试图借这哀伤凄美的曲调,在回忆与期待中和心上人实现“夫唱妇随”。凤凰、鸳鸯常被用来象征夫妻美满,此处诗人运用互文手法,着重展现思妇盼夫心切却又无法排解愁绪的心境。琴瑟本是传情达意之物,“蜀琴”更因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被赋予特殊含义。但此刻琴瑟独响,凤凰曲难成,原本期望白头偕老的夫妻如今天各一方,思妇的伤心之情不言而喻。关山重重,路途遥远,即便弹奏了饱含相思的曲子,心上人也无法听到。“此曲有意无人传,愿随春风寄燕然”,曲中情意绮丽动人,可却无人传递。思妇无奈,只能突发奇想,希望借明日温暖的春风,将曲子送往燕然,送到丈夫手中,寄托自己的相思。燕然山远在塞北边疆,即便曲子送达又能怎样?只要边疆战事未平,夫妻重逢便遥遥无期。这不过是思妇无奈之下的幻想,却凸显出诗人奇特的想象力,以及思妇情真意切的相思,令人感慨。“忆君迢迢隔青天”单独成句,承上启下,以青天作夸张比喻,极言两人相隔万里之遥,由此引出思妇回到现实,独自顾影自怜的描写。“昔日横波目,今成流泪泉”堪称唐时名句,诗人以形象、巧妙且夸张又令人信服的手法,刻画了相思无果的思妇哀伤之态。曾经清澈明亮、顾盼生辉的双眼,如今却成了泪流不止的两眼清泉,这般想象与夸张,让思妇的形象更加鲜活,艺术美感也深入人心,如同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销得人憔悴”般,令人动容。“不信妾肠断,归来看取明镜前”,思妇直接倾诉对丈夫的思念,与前一句相辅相成。思妇不在乎自己容颜憔悴、双眼流泪,只殷切期望丈夫早日归来,即便丈夫不信自己的深切思念也无妨,只要他能回来,自己便心满意足。所谓“不信”,不过是夫妻间的亲昵私语,提及取镜相照,更增添了闺房的亲密氛围。显然,在诗人独特构思与思妇恍惚的思念中,一切又进入想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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