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嗟予沉迷":叹我沉迷于酒,
# 嗟予沉迷:“沈迷”二句:语本丘迟《与陈伯之书》:“直以不能内审诸己,外受流言。沉迷猖獗,以至于此。”沉迷,深深地迷惑、迷恋。猖獗:狂放之意。
"猖獗已久":狂傲疏放已久。
# 猖獗:狂放之意。
"五十知非":五十而知是非,
# 五十知非:用蘧伯玉事。《淮南子·原道》:“蘧伯玉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。”
"古人尝有":古人常有。
"立言补过":立言以补过,
# 立言:谓著述之事。《左传·襄公二十四年》:“太上有立德,其次有立功,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,此之谓不朽。”
"庶存不朽":希望永存不朽。
"包荒匿瑕":包藏缺点和瑕疵,
# 匿瑕:即使是美玉也有暗藏的瑕疵。,包荒:包含荒秽之物。
"蓄此顽丑":将它们掩遮不漏。
# 顽丑:不光彩之事。
"月出致讥":《诗经》中《月出》一诗已有好色之讥,
# 月出致讥:《诗经·陈风·月出》,小序云:“刺好色也。”
"贻愧皓首":使陈国之君终生抱愧惭羞。
# 皓首:白头,白发。谓年老。旧题汉李陵《答苏武书》:“丁年奉使,皓首而归。老母终堂,生妻去帷。”,贻愧:留下羞愧。元虞集《写韵轩记》:“因书此以遗其观之主者余君玄谷,无重贻愧于兹轩之高明云。”
"感悟遂晚":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,
"事往日迁":时日迁延,大错已铸成。
"白璧何辜":白璧竟有何罪,
"青蝇屡前":青蝇屡次上前点污。
# 青蝇屡前:谓青蝇点污白玉,喻人被诬。《尔雅·释虫》:“青蝇粪尤能败物。虽玉犹不兔听谓蝇粪点玉是也。”
"群轻折轴":轻的东西积多了,也会将车轴压断,
# 群轻折轴:谓物虽不重,装载过多亦可压断车轴。比喻小患会酿成大灾。《战国策·魏策一》:“臣闻积羽沉舟,群轻折轴,众口铄金,故愿大王之熟计之也。”
"下沉黄泉":沉到黄泉。
"众毛飞骨":众多的毛羽,也能将鸟的肉身,
# 众毛飞骨:谓众多轻物能掀起重物。《汉书·中山靖王胜传》补:“从经折轴。羽翻飞肉。”颜师古注:“言积载轻物,物多至令车轴毁折。而鸟之所以能l翔者。以羽扇扬之故也。”此言谣言屡兴,谗言屡进,便能致祸。
"上凌青天":抬上青天。
"萋斐暗成":谗言就像是织贝的花纹一样,
# 萋斐暗成:“萋斐”二句:喻小人罗织罪状。《诗经·小雅·巷伯》:“萋兮斐兮,成是贝锦。彼潜人者,亦已太甚。”孔颖达疏:“《论语》云:‘斐然成章。’是斐为文章之貌,萋与斐同类而云成锦,故为文章相错也。”后因以“萋斐”比喻谗言。斐,即娄菲,文采相杂貌。
"贝锦粲然":积多了就会粲然成章。
# 贝锦:指像贝的文采一样美丽的织锦。
"泥沙聚埃":聚集的泥沙,
"珠玉不鲜":掩住了珠玉的光辉。
"洪焰烁山":火山的洪焰,
"发自纤烟":来自于一缕青烟。
"苍波荡日":海中荡日的狂涛,
"起于微涓":起目于一点水珠。
# 微涓:极小的水流。
"交乱四国":谣言可使四国交乱,
# 交乱四国:《诗经·小雅·青蝇》:“谗人周板,交乱四国。”四国犹四方。
"播于八埏":谣言传播于四面八方。
# 八埏:犹八方。
"拾尘掇蜂":像孔子误会颜回拾尘、尹吉甫误解伯奇掇蜂那样,
# 拾尘:用颜回事。孔子于陈蔡,从者七日不食。子贡谋得咒石,颜回效于屋檐下。有灰尘落入锅中,颜回认为弃之可惜,拾而食之,子贡误以为颜回窃食,告于孔子。孔子质问颜回,颜回如实答之,误始得解。见《孔子家语·在厄》。掇蜂:用伯奇事。伯奇为周大夫尹吉甫之子。吉甫之后妻,欲陷前妻子伯奇,乃居空室,取蜂缘衣领,伯奇仁孝,前掇之。吉甫远见之,以为其戏之,大怒,乃放伯奇于野。后感悟,召回伯奇而杀后妻。见《琴操·版霜操序》。陆机《君子行》:“掇蜂灭天遭,拾尘惑孔颜。”二句用此诗意。
"疑圣猜贤":无端怀疑圣贤。
"哀哉悲夫":真是令人悲哀啊,
"谁察予之贞坚":有谁能明白我的坚贞呢?
# 贞坚:坚贞不移。南朝宋谢灵运《过始宁墅》诗:“缁磷谢清旷,疲薾惭贞坚。”
"彼妇人之猖狂":那个妇人的猖狂,
# 彼妇人之猖狂:“彼妇人”四句:《诗经·国风·鄘风·鹑之奔奔》:“鹑之奔奔。鹊之强强。”状鸟之双宿双飞貌。原诗讽刺卫宣姜淫乱。
"不如鹊之彊彊":还不如《诗经》中所说的“鹊之强强”。
# 彊彊:一作强强。
"彼妇人之淫昏":那个妇人的淫昏,
"不如鹑之奔奔":还不如《诗经》中所说的“鹑之奔奔”。
"坦荡君子":坦荡的君子啊,
# 坦荡:一作“皎皎”。
"无悦簧言":不要被那些花言巧语迷惑了。
# 簧言:花言巧语,欺人的谎言。明徐霖《绣襦记·谋脱金蝉》:“礼貌欠从容,登堂腼腆,只恐簧言讥讽。”
"擢发续罪":那个妇人就是擢发数其罪,
# 擢发续罪:“擢发”二句:谓披着头发数罪,也数不清其罪。续:一作赎,数也。
"罪乃孔多":也不足以言其罪。
# 孔:甚也。
"倾海流恶":就是倾海倒其恶,
# 倾海流恶:“倾海”二句:谓其恶比东海之水还要多。
"恶无以过":其恶也不足为过。
"人生实难":人生实难啊,
"逢此织罗":使我遭此罗织的灾祸。
"积毁销金":毁谤积得多了,就是金子也会被消蚀,
# 积毁销金:谓谗毁聚积多了,连金属之物也会销毁。
"沉忧作歌":深深的忧患,使我悲歌长叹。
"天未丧文":但是天既未丧斯文,
# 天未丧文:“天未丧文”二句:《论语·子罕》:“子畏于匡,曰:‘文王既没,文不在兹乎?天之将丧斯文也,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;天之未丧斯文也,匡人其如予何?’”
"其如余何":他们能奈我何。
"妲己灭纣":妲己毁掉了殷纣王,
# 妲己:殷纣王之爱妃。相传纣王因宠爱妲己,荒废国政,为周所灭。见《史记·殷本纪》。
"褒女惑周":褒姒使周幽王迷惑丧乱。
# 褒女:即褒姒,周幽王之宠妃。周幽王为取得褒姒的欢心,曾经举烽火以戏诸侯。后来周幽王为犬戎所灭。见《史记·周本纪》。
"天维荡覆":他们的天下之所以丧失,
# 荡覆:毁坏;颠覆。《左传·襄公二十三年》:“盟叔孙氏也,曰:‘毋或如叔孙侨如欲废国常,荡覆公室。’”,天维:国家的纲纪。《晋书·束晰传》:“振天维以赞百务,熙帝载而鼓皇风。”
"职此之由":都是因她们之故。
# 职:主也。
"汉祖吕氏":汉高祖的吕后,
# 吕氏:即汉高祖皇后吕雉。相传吕雉当皇太后时与左相审食其私通。秦始皇之后与宫人私通。事见《史记·吕不韦列传》。
"食其在傍":与其臣属审食其私通。
"秦皇太后":秦始皇的田后,
# 秦皇太后:“秦皇太后”二句:秦始皇之后与宫人私通。事见《史记·吕不韦列传》。
"毐亦淫荒":也与其宫人嫪毐淫乱。
"螮蝀作昏":虹霓所发出的阴昏之气,
# 螮蝀:即虹。
"遂掩太阳":掩遮了太阳之光。
"万乘尚尔":万乘之君此事尚不能免,
# 万乘:指帝王,帝位。《汉书·蒯通传》:“随厮养之役者,失万乘之权;守儋石之禄者,阙卿相之位。”
"匹夫何伤":而何况是平民百姓呢。
# 匹夫:古代指平民中的男子。亦泛指平民百姓。《左传·昭公六年》:“匹夫为善,民犹则之,况国君乎?”
"辞殚意穷":我已辞尽意穷,
# 殚:尽;竭尽。
"心切理直":但却心切理直。
"如或妄谈":如有一句不实之辞,
"昊天是殛":我愿受苍天的惩罚。
# 昊天:即苍天。
"子野善听":师旷善以听音,
# 子野:春秋时晋国乐师师旷字。
"离娄至明":离娄的眼光最为明亮。
# 离娄:古之明目者,能在百里之外,察秋毫之末。
"神靡遁响":任何声响和形影都逃不过神的耳朵和眼睛,
# 遁:逃走。,靡:表示否定。
"鬼无逃形":鬼蜮之辈无可逃遁。
"不我遐弃":苍天如不弃我,
# 遐弃:《诗经·国风·周南·汝坟》:“既见君子,不拢遐弃。”
"庶昭忠诚":请昭示我的一片忠诚吧。
唐代浪漫主义诗人,“诗仙”
李白(701~762),唐代诗人。字太白,号青莲居士。祖籍陇西成纪(今甘肃静宁西南),出生于西域碎叶城(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附近),幼时随父迁至四川绵州昌隆县(今四川江油市)。李白与杜甫齐名,并称“李杜”,被后人誉为“诗仙”。其诗风雄奇豪放,想象丰富,语言流转自然,音律和谐多变。善于从民歌、神话中吸取营养和素材,构成其特有的瑰玮绚烂色彩,是屈原以来最具有个性特色和浪漫精神的诗人,达到了盛唐诗歌艺术的巅峰。代表作品有《蜀道难》《行路难》《梦游天姥吟留别》《静夜思》《早发白帝城》《将进酒》《望庐山瀑布》等。有《李太白集》传世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四言古诗,也是一首抒怀言志诗。这首诗内容可分五部分,分别讲了诗人慨叹自己怀才不遇,受谗遭谤,并申明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,表达自己面对谗毁决不屈服,而且要以天下为己任的决心。借用妖媚取宠,导致国亡身灭的史实,总结历史教训,以史为鉴,最后重申虽怀才不遇但忠贞不变的精神。
2. 写作手法
借古喻今:“月出致讥,贻愧皓首”两句,借古喻今,证明立言自古以来就有,是不朽之言,借《月出》之言喻今日的自己,虽然现在才明白过来,知道过去之“非”了,但还能“立言补过”,不然到老了肯定会后悔一辈子。用典:本词多处用典,贴切无痕,如“拾尘掇蜂”一句,化用了颜回复圣和伯奇之贤的典故:“拾尘”指颜回把掉进饭里的脏东西“偷”吃了,有人告发他偷吃,这对孔门子弟来说是个严重的问题。当时孔子也是半信半疑,他佯称要用这饭去祭祀,颜回不得不坦白,是怕把饭都倒掉可惜,所以拾起来吃了,这饭不能祭祀了。真相大白,颜回又重新得到了孔子的信任,被誉为“复圣”;“掇蜂”是说伯奇之贤的故事。伯奇素仁孝,但遭后母忌。一次,他见后母衣领上有只青蜂就去捉了,谁知中了计,被诬为“调戏”后母而遭放逐。后来弄清事实,伯奇被召回,后母为其父所杀。作者用这两个典故无疑是他的自况,以圣贤自喻,表达但凡圣贤无不经受磨难,他也是如此,而有所不同的是颜回和伯奇都平反召雪了,为后人所推崇,可他还在忍辱负重,不知何时才能出头。
3. 分段赏析
第一段,由起首到“事往日迁”。开头由两句喟叹引出全篇,诗人喟叹自己空有一番“济苍生,安社稷”的志向和才能,反而落得个大才难用,受谗遭谤的悲惨境地。接下两句“五十知非,古人尝有”是因“伯玉年五十时知四十九年之非”而慨,恰好诗人也值不惑之年,所以有同感,觉得以前好多事都做错了。本来他是想“奋其智能,愿为辅弼”,然后功成身退,可这愿望没有实现,既然建功立业没指望了,那就退而求其次,专心立言留点功绩吧。“立言补过,庶存不朽”两句,是说立言也同立德、立功一样是能长久流传的不朽事业,而写书、写诗、写文章,都算是立言得内容。“补过”这两个字,反映出诗人沉痛而真切的心情,他在心里问自己,难道过去的追求真的错了吗?话虽然这样说,但从李白的一生来看,如今所说的“立言”也是不得已而做得选择,因为当时的读书人,虽然也看重诗文和学问,可大多是把这当成出仕入相的敲门砖,最终还是想当大官、做宰相。接下来六句,从“包荒匿瑕”到“事往日迁”是对其要立言不朽的补充。他说自己年过五十才有这想法,原来仕途走不通,怀才不遇,说到底是受人谗谤所致,从而引出他的回顾,重点是雪谗。诗里的“荒”“瑕”“丑”等文字表达,指的是污秽、缺点、丑恶的事儿,这是他对事物的分析,其实是在说当时社会的弊病,从此已经能看出盛唐要走下坡路的迹象了,这也成了他想立言雪谗的背景和依据。“月出致讥,贻愧皓首”两句,借古喻今,证明立言自古以来就有,是不朽之言。《月出》相传是一首有讽刺好色意思的名诗,再由那首诗说到自己,虽然现在才明白过来,知道以前的“不对”有点晚,但还能“立言补过”,不然到老了肯定会后悔一辈子。第二段从“白璧何辜”至“谁察予之贞坚”为第二段落,诗人以白璧自喻,将谗佞之徒比作青蝇,自身遭遇犹如“蝇粪点玉”般蒙受玷污。继而论述人言可畏之理,“群轻折轴”四句,以轻物累积可毁车沉舟为喻,暗指谗言积毁销骨之害。诗人层层递进,由物及人,由己及国,揭示谗谤之祸。“贝锦”之喻,暗指谗人如女工织锦般罗织罪名。当时诗人被诬为“狂士”“酒徒”,甚者构陷“指斥乘舆”“图谋不轨”之罪。“拾尘掇蜂”二典尤为关键:前者述颜回因饭中拾尘遭疑,终得孔子明察;后者言伯奇因掇蜂被诬,终获平反。诗人借此自况,然颜回、伯奇终得昭雪,己身却仍含冤莫白,故发出“谁察予之贞坚”之叹。其时玄宗昏聩,权贵骄奢,却妄称“野无遗贤”,致使士人报国无门。诗人预见“交乱四国”之祸,忧心如焚。此际诗人年届五十,去京八载,既纵酒求仙,又愤世嫉俗,其“东山高卧”之志与“安能摧眉折腰”之傲并存。正如杜甫所言“痛饮狂歌空度日”,盖因英雄无用武之地也。诗人矛盾心态尤为显著:既思“欲济苍生”,又作“长安不见使人愁”之叹;既求仙问道,又存济世之志。这种“痛饮狂歌”的放达背后,实为“飞扬跋扈谁为雄”的悲愤。可惜如杜甫这般知音者稀,盖诗人傲骨雄心,终难容于谄媚逢迎之世。当时唯有斗鸡走马、阿谀谄媚之徒方能得志,正映照出“疑圣猜贤”的黑暗现实。以贞坚不渝作结,中间穿插典故喻证,既抒个人冤屈,又刺时政昏暗。诗人将自身遭遇置于历史长河中观照,以颜回、伯奇自比,彰显其“虽九死其犹未悔”的坚贞品格。而“谁察予之贞坚”之间,既含无尽悲愤,又寓殷切期盼,可谓一字千钧,感人至深。第三段自“彼人之猖狂”至“其如予何!”,展现诗人面对谗毁宁折不弯的傲骨,更彰显其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的担当。“彼人”四句典出《诗经·鄘风》,原诗讽刺卫宣姜淫乱,此处暗喻杨贵妃之流。随后四句以“擢发续罪”“倾海流恶”等典故,痛斥谗佞之徒恶贯满盈,这些批判皆有所指。史料记载,李白初入翰林时颇受玄宗礼遇,金銮殿赐宴、御手调羹,更代拟《出师诏》等朝廷文书,所作《清平调词》亦获杨玉环青睐。然其“天子呼来不上船”的狂傲终招致祸患,著名的“力士脱靴”事件后,高力士借《清平调词》中“飞燕新妆”句大做文章,诬其暗讽贵妃出身。当时杨玉环正从太真妃晋位贵妃,对此类影射极为敏感,遂与权宦联手排挤。另有驸马张垍等推波助澜,致使诗人陷入“青蝇易相点”的困境,最终被迫“赐金还山”。这段经历使李白深刻认识到:虽“坦荡君子”不惧谗言,但“人生实难”若陷罗网,必遭“销金融骨”之害。其离京后所作“乍向草中耿介死”之句,正是这种危机意识的写照。此后朝局急转直下,李邕、李适之等忠良相继遇害,而杨氏外戚与李林甫集团却权势熏天。面对腥风血雨,诗人以笔为剑,在《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》等诗中痛斥时弊,更借孔子“天之未丧斯文”的典故,宣示“其如予何”的文化担当。此阶段创作呈现鲜明转向:《梦游天姥吟留别》的浪漫主义与《丁都护歌》的写实精神交融,政治抒情诗达到新高度。诗人将个人命运置于时代洪流中观照,既保持“安能摧眉折腰”的孤傲,又践行“笔落惊风雨”的使命,最终完成从宫廷词臣到人民诗人的精神蜕变。第四段从“妲己灭纣”至“遂掩太阳”,构成全诗最具批判性的章节。诗人以“女祸”为切入点,通过“妲己灭纣”“褒姒惑周”等典故,延续传统史观警示红颜祸国。但突破性在于,他进一步援引秦皇太后私通嫪毐、吕后私通审食其的史实,将矛头直指当朝——这显然影射杨贵妃与安禄山的秽闻。安禄山以胡将身份,通过谄媚贵妃获封“养儿”身份,史载其“出入宫掖无度”,这种赤裸裸的宫廷丑闻在当时无人敢言,唯李白以“毒亦淫荒”四字痛加鞭挞。值得注意的是,诗人并非简单重复“女祸”论调,而是将批判升级:先用“妲己”“褒姒”等公认的祸水案例建立共识,再以秦、汉宫廷秘史作类比,最终落点到现实政治。这种递进式书写,既规避了直陈时弊的风险,又让读者自然联想到天宝年间的乱象。史料记载玄宗曾三次欲提拔李白,皆因贵妃阻挠作罢,可见李杨矛盾已超出个人恩怨,实为清明政治与腐败集团的较量。诗人更将批判锋芒指向玄宗本人。“螮蝀”二句以虹霓蔽日的天象,暗喻皇帝昏聩纵容才是祸乱根源。开元盛世到天宝颓败的转折,正是玄宗从明君沦为昏君的写照:他一面将李白这类贤士当作“弄臣”,一面纵容安禄山掌兵权、赐杨氏姊妹“国夫人”封号。这种“作昏”直接导致“天维荡覆”的危机,正如《古风·殷后乱天纪》所警示的,盛唐正在重蹈殷商覆辙。该段展现李白史识的深刻性:他既继承“女祸”传统认知,又突破性别归罪的局限,指出帝王昏聩才是症结所在。这种批判不是简单的个人泄愤,而是通过《古风》系列诗作构建的系统性政治警示,其现实意义在安史之乱爆发后更显灼见。最后一段“万乘尚尔”至“庶昭忠诚”凝聚了诗人复杂的情感与坚定的信念,既是对友人的剖白,也是对自己的告慰。“万乘”二句意味深长,表面看似在为君王的昏聩开脱,实则暗含诗人对往昔执着追求的释然——连九五之尊尚且如此,又何必苛责自己的迷途?这种自我宽解中透着几分无奈,几分超脱。诗人郑重申明“辞殚意穷,心切理直”,这八个字掷地有声,既是对诗文真实性的保证,更是对自身人格的捍卫。为取信于友,他甚至不惜指天为誓,以明心迹。当情感升至高潮时,诗人连用“子野之听”、“离娄之明”两个典故:师旷(字子野)的聪慧能辨鬼神之声,离娄的明察可窥秋毫之末。这种极致的修辞,既展现了诗人“反复其言”的恳切,又暗含对友人知音之望。结尾的呼告尤为动人,诗人不单是寻求理解,更是在浊世中寻觅精神同盟。这段文字层层递进,从自我宽慰到真诚剖白,从严正立誓到深情呼告,完整呈现了一个怀才不遇者坚守初心的精神历程。在“立言不朽”的表象之下,跃动着的是一颗虽经磨难却依然炽热的赤子之心。这种在逆境中依然保持的忠贞与坦诚,正是李白人格魅力最为闪光的部分。
# 大率言妇人淫乱败国。
宋洪迈《容斋随笔》卷三
# (白)刚枝镶恶,坡公疑其以此召怨,力士因借此以报脱靴之令。
宋刘克庄《后山诗话·新集》卷一
# 刘氏与李白离异后,曾向李白友人处播弄事非,故雪谗自辩。
现代郭沫若《李白与杜甫·李白家室索隐》
# 对这首诗有人认为是伪作,但理由尚不足。在“雪谗”上亦有分岐,有的认为是刺杨贵妃的;有的认为是为其妻“会稽愚妇”而作,或为要娶宗氏引起的非议而作。这些都可再研究。“刺杨说”是可取的,但不是唯一的,因为这诗是他积数十年的遭际,怀才不遇,当然主要指斥的是来自权贵们的谗毁,可能有同列,也可能兼答一般人的误会。所以应当会意而不可细究。可能因为上述诸因,这首诗过去多被忽视,然依今之见,“李白虽自少年时代即已开始诗歌创作,然以此作为不朽之事业,实自此期始”。
现代宋绪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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