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春夜阑":漫漫春夜将尽,
# 夜阑:夜深。
"更漏促":报时更漏声促,
"金烬暗挑残烛":灯芯燃尽暗中挑亮残烛。
"惊梦断":好梦已被惊断,
"锦屏深":锦屏更觉幽深,
"两乡明月心":明月映出两地的人心。
# 两乡:两边,两处。
"闺草碧":闺阁外草青碧,
"望归客":盼望行客回归,
# 归客:旅居外地返回家的人,指远行的丈夫。
"还是不知消息":等待多时还是不知消息。
"辜负我":这么辜负了我,
# 辜负我:“辜负”三句:郎辜负我,我后悔自己大怜爱他,这种心情,向天倾吐,而天何尝有情?可谓爱深怨切,“悔”是假,“怜”是真。辜负我:一作“孤负我”。
"悔怜君":后悔深爱着你,
"告天天不闻":祈告苍天,苍天也不听。
五代前蜀词人
牛峤(?~?),五代前蜀词人。字松卿,一字延峰,狄道(今甘肃临洮)人。唐宰相牛僧孺之孙,乾符进士,历拾遗、补阙、校书郎。王建镇蜀,召为判官,官至给事中。牛峤诗学李贺,博学善文,当时以歌诗著名,有《牛峤歌诗》3卷,已佚。其词善制小令,多写闺情,风格与温庭筠相近;间写边塞凄寒,寄托兴亡,具有清俊之致。作品收入《花间集》。王国维辑有《牛给事词》1卷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闺怨词,写一女子春宵梦醒思念远人之情。全词从梦断后写来,描绘了一位痴情女子,明为怨辞,实是想念之深。将思妇的个人哀愁与时代离乱交织,表现了词人对现实苦难的关注和思考。
2. 写作手法
触景生情:“闺草碧,望归客,还是不知消息”这句中,“闺草碧”的盎然春色反衬思妇望归的惆怅,碧草萋萋与归客杳然形成触目对比,借自然永恒之景凸显人事无常之痛,乐景哀情间更显盼归无望的幽怨。
3. 分段赏析
上片,“春夜阑,更漏促”以昼夜临界点与更声急促并置,既暗示春宵将尽的漫长,又通过听觉意象强化时间压迫感。“阑”字暗含孤灯未灭的守候,“促”字则赋予时间流动的焦灼质地,奠定全词辗转难眠的基调。“金烬暗挑残烛”中,“金烬”指灯花残落,“暗挑“”动作透露出主人公试图挽留光明却徒劳的绝望。残烛既象征长夜未尽,又隐喻相思无望,与“金烬”共同构成衰颓意象群,暗示时光流逝与生命孤寂的双重困境。“惊梦断,锦屏深”通过“惊”与“深”的张力,展现梦境被现实撕裂的瞬间。锦屏作为闺阁屏障,既阻隔外界纷扰,又强化空间禁锢感,暗示人物从短暂慰藉跌入更深层的心理孤寂。“两乡明月心”以空间阻隔反衬情感联结,“两乡”明写地理分隔,“明月”暗喻心灵相通。月光跨越地域界限,将两地相思凝为共时性存在,却因“心”字收束,暗含“同望明月却难通款曲”的永恒遗憾。下片,“闺草碧,望归客”运用反衬手法,以春草勃发对比人事凋零。“碧”色生机反衬“望”眼成空,“归客”虚指强化等待的虚妄性,形成视觉鲜活与情感荒芜的强烈反差。“还是不知消息”以时间副词“还是”勾连往昔与当下,将隐忍的期待转化为直白的失落。重复句式强化等待的徒劳,将前文意象的隐喻转化为情感爆破,完成从含蓄到直露的情绪转折。“孤负我,悔怜君”通过情感悖论解构传统怨妇形象。“孤负”与“悔怜”构成自相矛盾的复调,表面控诉对方薄情,实则自伤痴情过甚,将个人情殇升华为对爱情本质的叩问。“告天天不闻”收束全篇,“天”作为终极倾听者却“不闻”,既凸显个体诉求的渺小,又暗示封建时代女性情感诉求的普遍性困境。结尾戛然而止的“不闻”,留下永恒的沉默与苍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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