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魂兮归来":魂魄啊,归来吧,
"异方不可以亲":那异国他乡实在不能让人亲近。
"蝮蛇九首":蝮蛇长着九颗头颅,
"雄虺戴鳞":凶猛的虺蛇身上布满鳞片。
"炎穴一光":火山洞穴中烈焰灼目,
"骨烂魂伤":足以让骨头腐烂、灵魂受伤。
"玄狐曳尾":黑狐拖着蓬尾游荡,
"赤象为梁":赤色的大象横卧着好似桥梁。
"至日归来":待到白昼重临光明日,
"无往此异方":切莫再踏入这险恶之地。
南朝文学家
江淹(444~505),南朝文学家。字文通,济阳考城(今河南民权县)人。早年孤贫好学,在仕途上不甚得志,历仕宋、齐、梁三代。梁时官至金紫光禄大夫。其诗幽深奇丽、长于拟古,以《杂体诗三十首》最为知名。赋以《恨赋》《别赋》较有名,文辞精美,情调悲凉凄婉。晚节才思减退,相传梦一丈夫向之索还五色笔,时称“江郎才尽”。今存《江文通集》辑本。
1. 分段赏析
“魂兮归来。异方不可以亲”开篇以“魂兮归来”直接点明招魂主题,呼应《楚辞·招魂》的经典句式。第二句“异方不可以亲”以直白语言强调异乡的不可亲近性,既是对亡魂的劝诫,也暗含对现实险恶的隐喻。两句形成强烈对比,通过“归来”与“不可亲”的矛盾,强化了归乡的迫切性与异域的排斥感,奠定了全诗阴郁紧迫的基调。“蝮蛇九首。雄虺戴鳞。炎穴一光。骨烂魂伤”集中描绘异域的自然凶险。“蝮蛇九首”以夸张手法刻画多头毒蛇,化用《山海经》异兽形象,象征死亡威胁。“雄虺戴鳞”中“雄虺”为传说中巨型毒蛇,“戴鳞”强化其狰狞形态,与“蝮蛇”形成递进式恐怖描写。这四句通过密集的毒物与极端环境描写,构建出视听触多重感官的恐怖场景,体现楚地巫术文化中对自然力量的敬畏。“玄狐曳尾。赤象为梁”中“玄狐曳尾”写黑色狐狸拖曳长尾,可能源自《山海经》中“幽都之山”的玄狐传说,象征阴邪之物。“赤象为梁”写红色巨象横亘如桥梁,以巨兽之躯隐喻道路的凶险阻塞。将静态异兽转化为动态威胁,进一步渲染异域的荒诞与不可逾越。“至日归来。无往此异方”以“至日”(白昼重临)象征光明与安宁,与前述黑暗异域形成强烈反差。“无往此异方”以祈使句收束全诗,呼应开篇的召唤,形成闭环结构。此段语言简洁却极具感染力,通过光明与黑暗的二元对立,强化归乡的救赎意义,体现楚辞“哀江南”的悲悯内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