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王业须良辅":帝王的大业需要优秀的辅佐之臣,
"建功俟英雄":建立功勋等待着英雄人物。
"元凯康哉美":像元凯那样的贤臣能使国家安康美好,
"多士颂声隆":众多贤士能让颂歌之声兴盛。
"阴阳有舛错":然而阴阳会有差错,
"日月不常融":日月也不总是明亮。
# 常:一作当。
"天时有否泰":天时自有好坏,
"人事多盈冲":人事也多有盈亏。
"园绮遁南岳":园公、绮里季隐居在南岳,
"伯阳隐西戎":伯阳隐匿于西戎。
"保身念道真":保持自身的高洁,思念道家的真谛,
"宠耀焉足崇":恩宠荣耀哪里值得尊崇。
"人谁不善始":人谁没有好的开始,
"鲜能克厥终":但很少有人能坚持到最后。
# 克:一作“剋”。,鲜:一作“尠”。
"休哉上世士":美好啊,古代的贤士,
"万载垂清风":他们的清风亮节万载流传!
三国时期魏国诗人、思想家,“竹林七贤”之一
阮籍(210~263),三国时期魏国诗人、思想家。字嗣宗,曾为步兵校尉,世称阮步兵,陈留尉氏(今河南)人,建安七子之一阮瑀之子。他与嵇康等人并称“竹林七贤”。阮籍在政治上倾向曹魏皇室,对司马氏集团不满,常用醉酒的办法,在当时复杂的政治斗争中保全自己。在哲学上,他主张把“自然”和封建等级制度相结合,做到“在上而不凌乎下,处卑而不犯乎贵”。其诗长于五言,风格隐晦,多表现人生的孤独与苦闷;情调郁暗而富于哲理性,对社会现实亦多有讥刺。著有《大人先生传》等。
1. 分段赏析
“王业须良辅,建功俟英雄”这两句是对治国安邦的思考。“须”和“俟”两个动词,点明了王业兴盛离不开贤良辅臣,建功立业要依靠英雄豪杰,简洁有力地表达了对贤才的渴求,为全诗奠定了关注现实、期待人才的基调。“元凯康哉美,多士颂声隆”两句化用典故,“元凯”指夏禹时期的贤臣伯夷和后稷,“康哉”化用《尚书》中“庶事康哉”的颂词。描绘了贤才辈出、天下称颂的理想图景,通过对上古盛世的追忆,隐含着对当下社会贤才匮乏的现实忧虑,形成古今对照。“阴阳有舛错,日月不常融”转为对现实的感慨。“阴阳舛错”指天地自然的秩序失常,“日月不常融”说日月光芒不再常亮,诗人用自然现象比喻社会秩序的混乱、政治环境的昏暗,以比喻手法将抽象的社会危机具象化,暗示魏晋时期政局动荡、黑暗的现实。“天时有否泰,人事多盈冲”进一步引申哲理。“否泰”本指《周易》中的顺境与逆境,这里泛指时运的好坏;“盈冲”指兴衰成败。诗句以自然时节的变化类比人事的盛衰无常,语言凝练,蕴含着对社会人生变幻莫测的深沉感慨,为下文写隐逸做铺垫。“园绮遁南岳,伯阳隐西戎”接连化用典故,“园绮”指商山四皓中的东园公、绮里季,“伯阳”即老子李耳。诗人借写古代贤士避世隐居的典故,展现了“遁南岳”“隐西戎”的归隐图景,用典自然贴切,含蓄地表达了对现实的失望与对归隐生活的向往。“保身念道真,宠耀焉足崇”直抒胸臆表明态度。“保身”强调保全自身节操,“念道真”指向对自然本真的追求,“焉足崇”以反问句式强化语气,指出荣华宠耀不值得推崇。这两句通过对比“保身念道”与“宠耀”,凸显了淡泊名利、坚守本心的人生选择。“人谁不善始,鲜能克厥终”以反问引发思考。“善始”指做事开端良好,“克厥终”谓坚持到最后。诗句感慨世人往往开头做得好,却很少能善终,语言朴实却蕴含深刻哲理,既是对世态人情的观察,也暗含对自身坚守节操的警示,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沉重。“休哉上世士,万载垂清风”末两句以赞叹作结。“休哉”为感叹词,意为“美好啊”,“上世士”指上古贤士,“垂清风”谓美名流传。诗人用感叹句盛赞上古隐士的高洁品格,让他们的风范“万载”流芳,以直白的抒情收束全诗,将对理想人格的追慕推向高潮,余韵悠长。
# 其源出于《小雅》。无雕虫之功。而《咏怀》之作,可以陶性灵,发幽思。言在耳目之内,情寄八荒之表。洋洋乎会于《风》、《雅》,使人忘其鄙近,自致远大,颇多感慨之词。厥旨渊放,归趣难求。颜延注解,怯言其志。
南北朝钟嵘《诗品》上
# 《咏怀》诸篇,文隐指远,定哀之际多微辞,盖斯类也。履朝右而谈方外,羁仕宦而慕真仙。大人先生一传,岂《子虚》亡是公耶?
明张溥《阮步兵集题辞》
# 阮公咏怀,反覆零乱,兴寄无端,和愉哀怨。虽集于中。令读者莫求归趣。此其为阮公之诗也。必求时事以实之,则凿矣。其原自离骚来。
清沈德潜《古诗源》
# 引颜延年注:“说者谓阮籍在晋文代。常虑祸患,故发此咏。”看来诸咏非一时所作。随兴寓言。有说破者。有不说破者。忽哀忽乐。俶诡不羁。十九首后,复有此种笔墨,文章一转关也。咏怀诗当领其大意。不必逐章分解。
清沈德潜《古诗源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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