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解缆蓼花湾":在开满蓼花的水湾解开船缆。
"好风吹去帆":顺风吹动着远去的白帆。
"二十年、重过新滩":二十年时光流转,再次经过这处新滩。
"洛浦凌波人去后":当年如洛神般凌波而立的人已远去,
"空梦绕、翠屏间":唯有空梦在翠色屏风间萦绕不散。
"飞雾湿征衫":飞雾打湿了游子的衣衫。
"苍苍烟树寒":苍苍烟树弥漫着秋意清寒。
"望星河、低处长安":仰望星河低垂,仿佛长安也在低处隐现。
"绮陌红楼应笑我":那繁华街巷的红楼应在笑我痴狂,
"为梅事、过江南":为了与梅相伴的心事,奔波过江南。
南宋词人、诗人
刘过(1154~1206),南宋词人、诗人。字改之,号龙洲道人,吉州太和(今江西泰和)人。终身未入仕,流落江湖间,曾从辛弃疾游,晚年寓居昆山。刘过与刘仙伦合称为“庐陵二刘”。今存其词八十多首,多感时论事、抒写平生豪气之作。其诗作多悲壮感慨。代表作品有《沁园春·御阅还上郭殿帅》《沁园春·张路分秋阅》《登多景楼》等。著有《龙洲集》。
1. 分段赏析
“解缆蓼花湾。好风吹去帆。”开篇两句写启程场景,“解缆”点明行舟出发,“蓼花湾”以水边蓼花盛开的意象,勾勒出秋景的疏淡清冷;“好风”看似轻快,实则为反衬——顺风推帆的畅意与后文的怀旧苍凉形成情绪转折。二句以简笔白描交代行踪,既营造出画面感,又暗藏“轻舟已过万重山”的时光流逝感,为全词奠定“旧地重游”的叙事基调。“二十年、重过新滩。”“二十年”直接点明时间跨度,将“重过新滩”的今昔对比推向纵深:“新滩”或许曾是旧游之地,如今再见却已物是人非,数字的具体性强化了岁月沧桑的冲击。此句如电影蒙太奇,在“解缆”的当下与“二十年前”的记忆间形成时空叠印,未言感慨而感慨自深,为下句抒情埋下伏笔。“洛浦凌波人去后,空梦绕、翠屏间。”化用曹植《洛神赋》“凌波微步”典故,以“洛浦凌波人”喻指昔日心仪之人或美好往事,“去后”二字点出人事已非的现实;“空梦绕”以“空”字写梦境的虚幻与徒劳,“翠屏间”则以朦胧的屏风意象暗示记忆的破碎与难追。典故意象与现实感慨交融,借神话的缥缈写人间的失落,情感含蓄而绵长。“飞雾湿征衫。苍苍烟树寒。”转写下片旅途所见:“飞雾湿征衫”从触觉角度写行舟时的湿润冷意,暗合心境的苍凉;“苍苍烟树寒”以视觉画面勾勒远处烟树的苍茫萧瑟,“苍苍”叠字强化空间的辽阔与孤寂,“寒”字既写秋意,亦双关内心的凄清。二句以景带情,通过雾、树、寒的意象组合,将漂泊者的孤独感融入荒寒之境。“望星河、低处长安。”“望星河”写仰望夜空的辽阔,“低处长安”则语带双关:从地理视角,星河低垂,仿佛长安位于星河之下;从情感视角,“长安”代指都城或理想之地,“低处”暗喻理想遥不可及,或昔日抱负在现实中的沉落。此句虚实交织,将个人命运置于宇宙与时代的宏大背景中,形成苍凉的时空对照。“绮陌红楼应笑我,为梅事、过江南。”结尾以拟人化的“绮陌红楼应笑我”展开自嘲:“绮陌红楼”象征世俗的繁华与热闹,“笑我”的背后是世人对词人执着于“梅事”(梅,象征高洁品格或理想追求)的不解;“过江南”呼应开篇的行舟行踪,点明为坚守自我而奔波的孤独旅程。自嘲中暗含孤高,无奈里见出执着,将矛盾心境收束于含蓄的自我调侃中,余味悠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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